”
“打听到当年父亲和昭远侯奉命同去长风迎亲,返程至慈州时,盛婉卿却遭人劫持,父亲因此事同昭远侯起了争执,昭远侯还掀了案几,同父亲拔剑相向。长风南顺两国交战连年,好容易联姻休战,盛婉卿却在南顺境内遭劫持,此事若是传出只怕引来更多非议。陛下才遣了禁军护送,更严令对此事守口如瓶,是以知情人也少。”
恰逢马车到府,邵父面色不虞,“既然都打听清楚了,还要问什么?”骤然起身,掀起帘栊下车。
邵文槿紧跟其后,直言不讳,“父亲与昭远侯不过意见不合,口舌之争而已,事端都已解决,陛下也未追究,父亲同昭远侯为何会闹到而后地步?”
邵父脸色也随之阴沉到了极致,脚下踟蹰,回头看他,半晌才道,“盛婉卿是昭远侯遣人劫走的。”
昭远侯派人劫走盛婉卿?!
邵文槿心中猛然一滞,邵父却已拂袖转身。
邵文槿眉头紧蹙,昭远侯派人劫走盛婉卿……却被父亲寻回?而后盛晚晴同景王大婚,不过七日就没了?
邵文槿僵在原处,脸色铁青。
昭远侯终身未娶。
过世的景王妃叫盛婉卿。
昭远侯世子叫阮少卿。
邵文槿心中轰然倾塌,顾不得惊骇,快步追上,“父亲!”
邵父兀得驻足,不等他再开口,语气中隐隐怒意,“为父当年秉公办理,并不欠他阮家分毫。为父从前让你照应阮少卿,是念及他年幼独在京中,举目无亲。如今你既已知晓,日后无需再问!”
邵文槿迟疑,“阮少卿的生母……”
邵父当即出言打断,“我只知晓,阮少卿是昭远侯的儿子。”继而转身,大步离开。
邵文槿只觉脚下犹如万千藤跳交织,根本挪不动一步。
彼时长风同南顺才将休战,昭远侯又是敬帝的心腹权臣,两国邦交,岂会不知轻重?
即便如此,却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半途掳走盛婉卿!
那昭远侯同盛婉卿之间,并非普通……
景王同盛婉卿大婚。
那昭远侯,自当对父亲恨之入骨!!
邵文槿攥紧双手,鲜有的凉意浮上心头,就似骤然跌入冰窖深渊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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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婉和少卿不同。
爹爹自幼就亲自教导少卿,对她却是宠爱至极,只有少卿才撑得起昭远侯的名号,她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阮婉年幼,又对朝堂政事无甚兴趣,大抵都照宁叔叔事前交代的去办,亦或是,察言观色,顺水推舟。
敬帝心知肚明,也不多为难。
整个九月,南顺都不太平。
袁州土匪滋事,扰得临近各郡民不聊生,袁州守军无所作为,御使一本参上,陆相便凑请平州守军前往剿匪。
济郡水害愈演愈烈,周围十余州县均受牵连,敬帝下旨召煜王回京。煜王却以水患不除,无颜回京面圣为由婉拒,敬帝大怒。
再有便是,长风荣帝病逝,迟迟未有新帝登基。传闻荣帝仙游前曾留有遗照,却至今无人见过。六子夺嫡,各有手段,控制京中出入,或调遣驻守军队,长风国内局势一篇混乱。
阮婉担心宋嫣儿和李朝晖,还有肯定会牵涉其中的沈晋华。
至于少卿,他人在成州,该是没有大碍的。
于南顺而言,长风新帝尚未登基,局势尚不明朗,两国比邻,敬帝就下旨在慈州附近驻军,以作他防。
月中,阮婉到宫中觐见陈皇后,竟然意外见到了李朝晖身边的近侍,私以为是宋嫣儿给陈皇后保平安的,也没有多问。
再等到了九月下旬,长风局面突然峰回路转,李少衍手持先帝遗诏登基上位,其中不乏盛家推波助澜,阮婉隐约听宁叔叔提起,敬帝在慈州驻军其实是敲山震虎之意,阮婉也不求甚解。
长风新帝上位,罢黜了一干皇子,手段强硬,唯独赐封了李朝晖为亲王,许是这般原因。
只是那个终日嬉皮笑脸的人也能做皇帝?阮婉简直匪夷所思。
……
长风事端平息,转眼便至九月下旬,济郡连连洪灾,流民数以万计,伴有临近郡县流民暴动滋事。
敬帝勃然大怒,再下旨着煜王回京,殿中痛斥玩忽职守,又刚愎自用,责其闭门思过。
而煜王督建不利,又没有及时处理妥当,只能再派人善后。
但煜王位至亲王,大凡亲王失职,再派下位者善后于情于理不合,敬帝又不能亲自前往。
国中的亲王便只有景王和睿王二人。
景王封地偏安一隅,不问朝堂之事多年,敬帝唯有命睿王前往济郡赈灾。
殿中一片哗然,睿王痴傻,陛下岂可草率?
就连宋颐之自己都不明所以,旁人通通说不,他就也跺脚摇头说不去,在殿中就险些哭出来。
阮婉才拱手上前拉住他,低声哄了两句,旁人也听不清,但由得少卿牵着,宋颐之就果真不哭了。
敬帝便拟诏下旨,命昭远侯阮少卿、工部侍郎段涛,随同睿王前往济郡赈灾。
时任工部侍郎段涛专司水利,由他前往,可以审时度势下决策。而有阮少卿在,自会约束睿王言行举止。
如此一来,既可保存皇室颜面,又可极力弥补水患灾害,殿中就再无异议。
而宋颐之听闻少卿要同去,便欢喜上前接旨,“父皇父皇,我要去的!!”灿烂的笑容挂在脸上,却狠狠触及敬帝心中酸处。
膝下两子,一个刚愎自负,一个痴呆懵懂。
足足半晌,敬帝才敛了情绪,缓缓开口,“沿路恐有暴民滋事,文槿,你领一万禁军护驾随行。”
阮婉和邵文槿皆是一怔。
愣愣抬眸,又是同行一处。
阮婉尚在出神,邵文槿却已行至殿中,“臣,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