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云词倒是没说话,似乎也不在意别人说他和严跃怎么怎么,他擦完手,李言那边的话题已经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转成了一句“操,我怎么看到流子了。”
南大食堂上下好几层楼,他们在三楼,拐角的位置,只有三四排桌子,人比较少。所以人流里,某两个身影托着餐盘拐过来的时候特别显眼。
流子也注意到他们了“”
但这时候扭头走人,很不合适。
两方敌对,这场子是绝对不能怯的。
他们就算后到也能摆出后到的气势和魄力
“虞哥,”流子脚步不停,走到他们对面,把餐盘放下时说,“我们就坐这”
虞寻走在他后面。
他看起来无所谓坐哪儿,这人还是早上那股带着倦意的样子,他脖子里围了条围巾,围巾堪堪遮住他下巴,白色的,昨天晚上那条。
同一条围巾,昨晚他刚围过。
云词擦完手,正在收一次性筷子,手上力道失衡,“咔”地一声,筷子折了半根。
李言和周文宇坐他左右两边,一人同时按住他一只手“冷静先别动手”
云词“”
李言“这波敌寡我众,胜券在握。”
周文宇“没错,三打一,我们要表现得淡定一点。”
云词不知道该怎么说“放开。”
李言“我不,我怕放开下一秒断的就不是筷子,是姓虞的鼻梁了。”
“”
云词无奈解释,“我没要动手。”
李言“我知道。你已经很克制了,没有直接动手,只是动了筷子。”
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云词放下那根被意外折断的一次性筷子,摆烂闭上了嘴。
他们的位置和虞寻他们的位置挨得不远。
从流子的视角看过
去,一副要打架的前兆。
“我怎么听见他们说什么,”流子一边吃饭一边盯着对面的动静,heihei要打断你的鼻梁。”
虞寻没什么反应,他解开围巾,认认真真把围巾叠好,叠成整齐的小方块,专门放在边上的空座位上。
流子“还说要三打一,直接就动手。”
“很狂啊他们。”
虞寻叠完围巾后有动作了,他拆了筷子吃饭,声音有点哑“你听错了。”
流子“明明听到了你的名字,和鼻梁。”
虞寻不甚在意“哦,可能羡慕我鼻梁高。吃饭。”
“”
流子将信将疑,往嘴里扒了一口饭,另一只手摆在餐桌上,五指握成拳头,时刻准备着“三打一我肯定没听错,他们绝对是在等时机,等到时机合适,直接就下手。”
另一边。李言松开原先拦着云词的手,有点想撩袖子“靠,流子嘴里嘀嘀咕咕什么呢,什么等合适的时机,直接就下手,这是直冲我们来啊。”
云词“”
这个世界没救了。
他当年在西高和虞寻打成这样,在旁人面前,再难扭转。
他和虞寻之间就隔着一排餐桌过道,连说话声都能听个大概。
他和虞寻没有那么熟,黑色头像以前倒是报过自己爱吃的不爱吃的菜单和忌口,但一起吃饭这种事除了团建,或者赶时间只能凑巧在寝室里解决,否则不会发生在他们两之间。
云词想到昨晚没有继续下去的微信聊天,不知道以他现在和虞寻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应该过去打个招呼。
以前都是虞寻主动找上门,现在这个人没那么主动了,他反倒陷入困惑。
算了。
云词最后想,他现在就算过去打招呼也只会被流子当成挑衅。
于是看李言和周文宇也吃得差不多了,云词带上餐盘起身说“吃完走了。”
路过流子那排,和流子对视的瞬间,流子居然开始微笑。
笑得云词背后发凉。
等人走了,流子收起笑,问“怎么样,我够礼貌吗。”
虞寻沉默了下说“别礼貌了。正常点就行。”
下午法学两个班两节大课连上,虞寻缩在教室后排睡了两节课,中间被点名几次“缺考迟到,上课睡觉。”
“我在说谁,不用我点名了吧。”
满堂寂静。
“晚上干什么去了,寝室到点熄灯断电,都阻碍不了你们丰富自己的活动,”法制史老师说,“睡觉那个,起来回答,我讲到哪儿了”
虞寻撑起脑袋,勉强坐直了“讲到六法体系,宣告中国法律近代化的基本完成。”
“”
他表示自己只是趴着但没真睡,又说“五分钟前,您跑题聊到自己女儿考了年级前十,还有您女儿生日快到了,不知道送什么。我觉得女孩
子的话,可以送个玩偶。”
虞寻说着,教室气氛被他活跃起来,其他人忍不住哄笑。
法制史老师也哭笑不得“坐直了好好听。下节课再让我抓到,你就站着上。”
虞寻表示没问题。
只是这人每说一句话,都听起来比上句话更哑,他哑着嗓子答“知道。”
云词对着书,想到昨晚的围巾和敞开的外套。
还有早上那声咳嗽。
这个自称身体特别好的人,不会是感冒了。
傍晚,608寝室。
云词拎着半箱水果从李言寝室推门进去,寝室里静悄悄的,和往常不太一样,没有什么声音,也没有网瘾少年罗四方打游戏的战斗声。
他想起来这天除了他们法学专业没课,寝室其他人都有晚课。
他把水果搁在桌上,打算之后分给室友吃,路过床位下铺,看见虞寻床位上居然有人。他盖着被子在睡觉,浓墨一样的头发凌乱地盖着脸。
云词在他床位边上站了两秒,本想直接走过去,最后还是插着兜停下,垂眼喊他“身体特别好的那个。”
“”
没有回应。
云词改了口,又喊“喂。”
没回应。
“姓虞的。”
还是没反应。
顿了两秒,他最后喊“虞寻。”
这回床上的人动了下,然后将眼睛睁开一道细缝,嗓子哑得不行地应了声。
“感冒么”云词问完,又怕不止是感冒而已,“你额头烫不烫。”
虞寻张了张嘴,勉强发出一点声音“不知道,感觉不出。”
这很难感觉吗。
云词站在原地,半晌,又别扭又烦躁地,像是逼近他要打架似的俯下身他的手在虞寻的眼前停住,虽然姿态比较强硬,但并没有直接招呼上来。
然后他用手背很轻地贴了下他的额头。
体温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