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的周士相第二天就找到宋襄公,没等他询问,宋襄公就坦诚拨给新会百姓的口粮减少的事实。
宋襄公给出的理由是“亲疏有别”,公库存粮仅能再撑两月,清军解围却遥遥无期,两月之后不问也知城中定会断粮,到时外无援军,内无存粮,城破只在一时。故为解此危局,或说为太平军获得更多时间以待变局,宋襄公不得已从上月起就减少供应新会百姓口粮。
初始,新会百姓口粮为后营三分之二,半月后又降为二分之一,如今一人一日只给薄饼一块,其它全断。城中残存两千余百姓,不论男女老少,只靠一块份量不足一两的薄饼过日,这又如何能活?可若给他们粮食多了,太平军这一大口家业又怎办?僧多粥少,宋襄公也只能狠心剥夺新会百姓口粮,从而能够挤出更多的粮食供应前营和后营。
宋襄公的一番话让周士相无言以对,论理,那些新会百姓虽有许多是他乡亲,可在情理上他一手拉扯的太平军才是他最亲的人,也是他最应保存的力量。在食物短缺的情况下,舍弃新会百姓而保存太平军的人员也不是不可做。然而良心难安的周士相还是无法赞同宋襄公的主张,他坚持要宋分出口粮于那些百姓,宋却如吃了秤砣铁了般咬牙不让。
[周士相以千户职管军,宋襄公以总务钱粮官职管民,这是当日在罗定便定下的分工,因此宋襄公是绝对无法插手太平军的组织和指挥,可同样道理,周士相也是不能插手后营的一切,除非他的意见并不损害后营利益,如此,宋襄公才会配合。如当日组建后营保安队和建立公库制度等。
现下宋襄公坚持不让。周士相再急再气,也是奈他不得,总不得为这事将军官和营老们召集起来商议吧,这商议的结果周士相不用脑子去想也知道断不是他需要的。若以他千户权威强行命令宋襄公放粮,这也违背了周士相当日设立后营的本意,并且,这个决定很可能会和太平军上上下下的意愿相背。秃子蒋和,葛正兄弟、赵四海那帮人是会支持他这千户还是会支持宋襄公,结果不想可知。
周士相不愿做独夫,更不愿因这事让太平军内部发生分裂。但他也不愿就此放弃那两千多百姓,他将昨夜目睹的事情说了,接连强调数次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只值两块大饼。
“没有粮食,这些百姓只能活活饿死,活活饿死!”
“难道我们真忍心那些百姓就此死去?因为我们的残忍而死!”
“我们反清是为了拯救那些被鞑子荼毒的汉家百姓,不是去做和鞑子一样的事!如果我们宁由这些百姓饿死在我们眼前,我们和鞑子有什么区别!”
“去年,就是去年,我的父母妻儿惨遭清军杀害。现在,宋先生你要逼着我再去杀害其他无辜的百姓吗!”
“只要我周士相还在一日,只要我们太平军还存在,只要新会城还在我们手中。我就绝不能让悲剧重演!”
周士相近乎咆哮的怒吼惊动了厅外的亲卫们,他们紧张的冲进来,随即面面相窥,又悄悄的退了下去。
“罢了。既然千户你执意如此,我也不便再做这个恶人。”
周士相的激烈反应终是让宋襄公松了口,他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就在数月前太平军刚占领新会城的时候,他便曾在城上对周士相有过谏言,希望周士相能够体恤新会残存百姓,不让他们无辜致死太多。可那时的周士相却没有今天这般妇人之仁,而是毫不迟疑的拒绝了他。现在,双方却调了个,当日的好人成了恶人,那个恶人却要做好人了。
就在周士相以为宋襄公肯放粮给那些百姓时,宋襄公却说了另一番打算。
“城中人口贩卖之事廖知县早报于我知道,因此事乃减粮所致,故被我压了下来不报于你知,现下千户已经知道,又怪我狠心,我不得不挽救一二。”
听宋襄公话意奇怪,周士相眉头一皱:“如何挽救?”
宋襄公斩钉截铁道:“放粮却是不能。”
“不放粮,如何让百姓活?!”周士相又气又急,绕半天宋夫子是逗自己玩呢。
宋襄公示意周士相稍安勿燥,容他把话说完。
“想必千户已经知道那些被卖女子都是城中百姓家的,可千户知道那些买主都是哪些人么?”
周士相问道:“何人?”
“皆是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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