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双虎都是放下心事,不把手下安顿好,他们还真是不放心就这么进城见天子去。
那边扶纲也吩咐兵部官员道:“你们带人把鞑子首级和军旗都装车带到城中,稍后或许要献捷御前。”
“是,阁老。”
几个兵部官员依言做事,很快便把鞑子首级重新装车,另外还把太平军缴获的满州军旗给带上。一个兵部官员更是不忘把那面记有此次大捷详细战况的露布给拿了过来,几人围在一起看了又看,方一脸兴奋的将露布重新用杆子挑了起来,准备进城时一路宣扬过去。
郭绍这边听这几个兵部的官员叫扶纲为阁老,心下一震,没想这其貌不扬的老头竟然是永历朝廷的阁老大学士,乖乖,这可是个了不得大人物。又拿眼去看问他名字的郭之奇,不禁猜测此人身份恐怕也了不得,或许也是位大学士。却不知叫什么名字,得空得找人问问,回去也好和大帅细说。
梁双虎乃是绿营降兵投得太平军,哪里知道什么阁老不阁老。只知道手下有人安顿,自家又能去见天子,真是祖坟冒了青烟,心里高兴得很,咧着嘴在那傻笑。
“两位。皇上催得急,你们赶紧随咱家走吧!”
齐福因为皇命在身,急于回去交差,见梁双虎和郭绍还在那磨蹭,不由有些不耐烦了。
“是,是。”
郭绍不敢耽搁,侧身朝扶纲和郭之奇施了一礼,请齐福先行。又朝梁双虎打了个眼色,后者也赶紧有样学样向着扶、郭二人行了礼,然后跟在郭绍身后随齐福进城。
进了城。郭绍偷偷加快脚步,从袖中摸出一块银元宝递到了齐福手中。齐福捏在手中,暗自掂量,怕有五六两重,不由眉开颜笑,心里的怨气去了不少。
郭绍又摸了两锭小些的银块塞给了那两个锦衣卫,二人拿了银块只是笑了笑,都道郭绍太客气了。
郭绍自然也是对他们客套一番,梁双虎在边上见怪不怪,他虽实诚。可这些人情事却是懂的。他二人初来乍到,又是要去见天子,什么事都不懂,不与人方便。人家哪会与你方便,提点你几句?万一在觐见天子时闹出什么君前失仪的笑话来,那可就是丢人丢到家了。
昆明乃云南省会,虽地处偏远之地,比不得北京和南都,也比不得广州城。可毕竟也是一省中心,又未经什么兵灾,城中自然热闹无比。城内百姓又都知道广东来了报捷使,这会街上满是人。若不是梁鸣远派了一队兵护送,只怕这几人半路就能被百姓给围住了。
郭绍还好,毕竟是个举人,又做了几年盐巡使,场面上见得多了,对围观百姓也不稀奇。梁双虎走了没多久眼神就四处打飘了,好像乡下土包子进城般,看到什么都是好的,有百姓朝他叫喊是不是广东杀鞑的好汉,他还咧着嘴朝人家直挥手,生怕人家不识得他。
到了国公府后,自有禁军上前盘问,齐福出示腰牌后便带着二人入了国公府。那两个锦衣卫则是另有去处。
郭绍知道永历帝是刚刚从贵州安龙移跸昆明没几月,所以昆明城中不可能有现成的皇宫供永历帝居住,因此对于齐福将他们带到黔国公府并不感奇怪。
梁双虎却是大为困惑,他识不得字,以为国公府匾额上写得是紫禁城,因此进入府内发现眼前并没有什么宏伟大殿,不由在后低语道:“昨这皇宫这么小的,连个三大殿都没有的?”
郭绍一听,对梁双虎刮目相看:吆喝,你这土包子还知道三大殿呢?
“把头低下来,别东张西望,这是天子行在,不是你们广东。”齐福见梁双虎在那四处张望,便斥了他一声。
“知道了。”
梁双虎闷着头不敢再四处张望,老老实实随在后面,便是脚步也不敢快上几分。
又行了片刻,齐福领着他们在一处廊檐下定住,回身对他们道:“你们且侯着,咱家入内禀报一声。”
“劳烦公公了。”郭绍赶紧道。
齐福一摆手,便往廊檐那头的屋子继续走去,没多久他便出来朝郭绍和梁双虎一招手:“万岁爷召你们觐见。”
“进去之后先磕头,三呼万岁,千万别抬头看,皇上要你们起来才能起,皇上不说话,你们千万别动,也别开口,知道吗?”齐福得了郭绍的银元宝,自然要提点他几句。
“公公放心,我二人晓得。”
郭绍点头应了,齐福也不再多说,前头领着二人便进了永历帝的书房。
永历帝刚来昆明时是被刘文秀安顿在云南贡院,后来才被李定国搬到国公府。这书房原先也是黔国公沐天波的书房,永历帝住进来后并将此作为日常批阅奏疏、召见臣子所在。因为国公府里并没有可供朝会的大殿,所以永历帝也是一切从简,罢了每日朝会,只逢十、十五前往贡院举办大朝。平时臣子奏事都是在书房这边。这书房建得也是颇大,容个几十人在内议事并不嫌挤。
“启禀万岁,广东报捷使带到!”
齐福进屋后便向永历帝禀道,然后朝郭绍和梁双虎打了个眼色,二人立即向前跪下,行三跪九磕大礼。
“臣郭绍(梁双虎)见过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礼毕后,郭绍和梁双虎记得齐福交待,都不敢起身,只低着头,肃着手,等待皇帝的御音响起。他二人心下现在也是紧张得很,毕竟是头一回见真龙天子,就好像小媳妇初进门见公婆般十分的忐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