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这么直截了当的方式,不由笑道。
“殿下召大长秋入永安宫说话。”传话小黄门如是禀告。
“善。”曹节放下了手中茶盏,站起身来:“这便走吧。”
永安宫在洛阳皇宫东北侧,为禁中区域,曹节于北宫住处前往永安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已经到了,不想刘辩竟早以立在宫门下朝着自己招手呼喊:“曹公公。”
曹节被这一声呼唤喊得摸不着头脑,然四下无人,见刘辩确实是在呼唤自己,只能应声上前,躬身行礼:“小殿下可是在呼唤老臣。”
“不用多礼,进殿说话。”刘辩不置可否,上前拽着曹节腰带,便往殿中行去。
曹节身材高大,刘辩虽与同龄人中较为高挑,却是举起胳膊也够不着曹节手臂,见其腰带高度合适,索性就有此举动。曹节却是措手不及,颇为惊讶,忙牵着刘辩小手,随其入殿。
刚及入殿,刘辩便挣脱了曹节的大手,向前奔得几步,从案前取来一柄比他还高的长刀,双手捧着拿到曹节身前,笑道:“曹公可知此为何物。”
曹节虽然惊疑,却也不惧,笑道:“禀小殿下,此物名为环首刀。”
“原来这便是环首刀。”刘辩似在自言自语:“那曹公可知,此物我是从何处得来?”
曹节依旧和颜笑道:“既是殿下的宝贝,老臣实在不知从何而来。”
“曹公应该知道的。”刘辩叹了口气:“此刀乃是司隶校尉阳球阳方正之物,王甫,王萌皆是为此刀枭首的。”
曹节闻言不由一怔:“殿下召老臣前来,到底所谓何事?”
自刘辩北邙山隐居,曹节便暗中遣人监视史子眇和刘辩,起初只是为了监视有无前朝官员于此处走动。到得后来却越发觉得刘辩有异,与其监视便愈发上心了。
曹节虽早就知道眼前这个不足四岁的孩童远非这天下任何一个孩童可比,不是说他的身份,而是他的智慧、远见、机敏、善谋、果敢,这些个形容天下豪杰的词语似乎个个都可以用于眼前这个孩童身上,但是他毕竟是个孩子,曹节能理解,却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
“曹公,北邙山下不少你的心腹,可是想暗杀我?”刘辩望着曹节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曹节初闻此言,竟是懵了。他虽知道自己的暗哨早晚为人察觉,却很难相信眼前这个小儿竟然如此平静的说出了这般铿锵之言,心中竟生起一丝惧意,以至于不敢答话。
刘辩继续问道:“曹公,此间便只有你我二人,我只问你,你可会杀我?”说罢竟将那柄环首刀递到了曹节身前:“你若此时杀我,出得殿门只需呼喊捉拿刺客,以你大长秋的身份,自然无人敢疑你。”
曹节下意识接过长刀,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出刀还是不出刀,这数秒的思考好像过了几个世纪。而刘辩坚毅的眼神又仿佛已然穿透自己的内心,叫人不寒而栗。
“曹公!”刘辩加重音量,再三发声。
曹节心乱如麻,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然双目一闭,终是弃刀跪地,大拜言道:“老臣世受皇恩,怎敢行此悖逆不孝之事。”
刘辩弯腰拾起长刀,艰难将长刀从刀鞘中抽出,绕至曹节身侧,刀刃抵在曹节的后脖颈上,冷静说道:“曹公,你可敢立誓。”
曹节闭目不语,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好像并不怕死,只是自己一老朽竟然三言两语间为一孩童所制,终究不能释怀。过得半晌方才长叹言道:“老臣曹节在此立誓,若欲不轨于殿下,定叫我曹氏满门死绝于万箭之下。”
刘辩听得此言长舒了一口气,丢了长剑,扶起曹节赔礼道:“小子无状,望曹公见谅。”
曹节眼神涣散,仿佛经历了这辈子最为诡异耻辱的时光,他现在终于说服自己相信了,眼前这个不足四岁的小子不是人,而是神明现世。曹节兀自愣神,却听到刘辩高声喊道:“舅舅,你且去吧,告诉史公,不必记挂。”
只见殿门后闪出一青壮少年,身着虎贲军甲,竟是吴匡,见其拱手称诺,扶剑去了。
曹节惊疑不定,确是忘了回头。
“曹公莫怪,小子与你扯了慌。”刘辩轻松笑道。
曹节哪里还不知道,若是方才真的欲图不轨,即便是杀了刘辩,自己这脑袋却也已然不在了。想到此处,不由心下凌然:“小殿下纯善仁义,老臣拜谢。”
“曹公说笑了,我哪是什么纯善仁义,史公说我是诡计多端,你要谢便谢你自己忠心耿耿吧。”刘辩道。
曹节连连点头。
刘辩找了个蒲团跪坐下来,示意曹节一并坐下,方才问道:“曹公,你我如今冰释前嫌,有些事情我甚为不解,今日劳你说话,正要讨教。”
曹节拱手连连:“老臣自当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