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较?”刘辩到底还是出言询问皇甫嵩道。
皇甫嵩摇了摇头,说道:“计较却是从未有过计较,朱中郎向来都是勇武猛烈之人,如今日这般大克三城之后,奇袭敌军腹地,虽然看似轻浮武断,但也不失名将风采。”
“皇甫公以为波才其人,可是孬种?”
皇甫嵩再次摇了摇头。
“皇甫公亦觉得波才此人非为凡俗,当有见机谋断之能?”刘辩继续问道。
“波才之名,与臣而言,实是闻所未闻。”皇甫嵩摇头不止,坦然说道:“然见其于颍川诸县的分兵统筹来看,却非能人。”
“既如此,如若波才率军合围颍阳朱公部,皇甫公当如何计较?”
“换做是殿下,该当如何决断?”皇甫嵩笑着问道。
“当出强军,火速驰援颍阳,正如皇甫公所言,襄城距离颍阳足有二百余里,四日行程,今我前军万人,不日便可抵达襄城,如能过城不入,直往颍阳,朱公或能无事。”刘辩如实回答。
“可是我于接到此战报时便已着信吏通传前军,全速往北,直取颍川。”
刘辩大惊失色,竟是连那封战报也拿捏不稳,掉落马下,身后虎贲甲士迅速下马将那战报拾起,递交与刘辩。刘辩双手微微颤抖,极其惊恐的接下了。
“那朱中郎呢?他怎么办?”刘辩颤声问道。
“我已命中军全速行进,分兵五千驰援朱中郎,另五千人则驰援颍川,用以阻止波才回援。”
“中军此刻若是全速行进,待到得颍阳,需要几日?”刘辩继续问道。
“大约七日。”皇甫嵩稍一计较,便给出了答案:“若是沿途遭受贼人阻挠,或许还要晚上一些。”
“朱公可能支撑七日?”刘辩颇有怒容。
皇甫嵩眺望远处,长叹了一口气道:“颍阳虽是一小城,然攻城一方若不能数倍与敌,伤亡定然不是小数。波才若是中了计,全力驰援颍阳,朱中郎怕是连半日都难支撑。”
“半日?”刘辩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若是连半日都难以支撑,阻那南顿贼人援护,又有什么意义?”
“阻止南顿贼人援护,本就非是想要占得颍阳。”皇甫嵩款款言道:“殿下若是波才,深知颍川城乃兵家必争之地,又突闻颍阳城破,如何才肯发兵驰援?”
“颍阳与颍川互为犄角,若是颍阳城破,我部率领大军阻隔其中,那颍川便是孤城了。波才绝对不会放任我部大军进驻颍阳。”
“不错。”皇甫嵩点了点头:“波才亦会派遣斥候探查我军虚实,自然知晓我前军奔赴颍阳尚需五六日之久,而他南顿援军若能知晓消息,以星火之势驰援颍阳,亦不过五六日而已。”
“既如此,如若波才知晓朱公并未截断颍水,阻隔消息,自然也就不会出兵,只等那南顿贼人发兵援助便是。”刘辩若有所悟。
“正是如此。”皇甫嵩捻须颔首:“朱中郎截断河道正是要那波才率军攻打颍阳,如他所想,我部定会星夜驰援颍阳,颍川亦无所忧。”
“如此,皇甫公到底还是放弃了朱公?”刘辩叹了口气,无奈说道。
“此计到底算是朱中郎的计策。”皇甫嵩转头朝向刘辩说道:“若是之后围颍川救颍阳不成,朱中郎虽难逃一死,但是颍川到底也是要易手的。”
“朱中郎之命竟不值一城吗?”刘辩爆喝不止。
皇甫嵩直直盯着刘辩,目光深邃,听其铿锵言道:“殿下,非是朱中郎性命不值一城,便是我千万将士性命都不值这颍川一城,为了颍川,朱公伟可死,我皇甫义真亦可死,朱公伟行此奇袭之策自然是已萌死志,殿下到了此刻竟还不知吗?”
刘辩哑口无言,颍川城勾通颍川郡南北,向北呼应虎牢关,向南呼应轩辕关,实在是洛阳东南侧的咽喉要地,朱懏所行计策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绝命一搏,但是如此若真能取得颍川城,从军事角度来看,却是极具战略价值的行动,皇甫嵩如何人物,自然知晓朱懏意图,所以才能如现下这般泰然自若,处变不惊。
“可是如此之后呢?”刘辩委顿不堪,似是陷入了朱儁殉国的无尽悲怆之中。
“如此之后,洛阳无忧,我部合兵颍川,向南徐图汝南,那就再无后顾之忧了。”皇甫嵩神态自若,嫣然一副大胜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