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刘辩与一众水贼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晌午,这般时节已近五月,气温早有回暖,故而这百余人曝天露宿安歇亦未觉得有丝毫寒意,唯独十余具水贼尸身堆积的离刘辩稍稍近了一些,以至于微风拂面,到底带着一些腥臭气味,叫人颇不自在。
刘辩灵魂深处虽非十岁孩童,更是后世之人,于什么科学之道颇为笃信,然生平至今亦不过勉强算是杀了个狱从事张飞,想到如今这一整晚竟是与十多具尸身相伴,不免打了个寒颤,又是瞥眼见到这十余尊死尸面容乖张可怖,其中竟还有断肢断头的家伙,惧骇之意更甚,但见王老七也已醒来,便在与自己十步之遥处,刘辩赶忙窜至其人身侧,似是带了些颤声问道:“王大兄,这些个尸身如何不能一把火烧了,如此横在此地,难免吓人。”
王老七朝着那十余具尸身瞥了一眼,道:“大帅未有吩咐,我等自然不能擅作主张,想来不过是因为这些个弟兄皆为大帅亲朋,总该捎回大寨中才好再做打算吧。”
“大寨却在何处?王大兄可曾去过?”
王老七闻言一滞,旋即转头看了一眼刘辩,点头道:“去过,便在颍水下游一处浅滩上,若非雨季,其中地势还算宽阔,便是容纳千余人亦非难事。”
刘辩微微点头,又问道:“我闻那大帅曾有言,乃是王氏族亲全数皆在那大寨当中,而王大兄与这许多兄长似是与族中亲朋长有离别,这又是何缘故?”
“慎言!”王老七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复又朝着周遭水贼遥遥看了一眼,见并未有人接近,这才轻声与刘辩说道:“这些个缘由颇为繁复,一时片刻我也与你说不明白,只是你须晓得,我与我大兄以及这许多族中弟兄皆乃良家子,绝非与这些个水贼一般。”
刘辩闻言,心头一动,又待相问,不想王老七却抢先说道:“你虽不过小儿,然与亲族既是投效了太平道,便与我大兄非为通道中人,是故昨日晚间我本不该救你,只是……”
“那你如何还与大帅那般说辞。”刘辩身为后世之人,深知太平道反,那些个良师、渠帅裹挟的平民百姓最是无辜,又想到王老七前夜于自己成分的诸番推测,更是认定了其人最少是个乡里豪右,眼下又听得王老七这般说辞,心中颇为不满,当即打断其人言道:“我刘辩虽然惜命,却也绝非贪生怕死之辈,你若觉得相救于我辱没了你王氏声名,又何须这般惺惺作态,惹人厌恶。”
“什么?”王老七闻言大惊,当即色变:“你……你叫刘……刘……”。
刘辩当即恍然,皇子刘辩拜为司马,随皇甫嵩、朱懏二位中郎将通往颍川郡镇压太平道之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如王端、王老七这般终日纵横颍水上下之人自然更是清楚,须知古时避讳至尊之人之名讳皆有法令,此时虽说天下时局动荡,这些个造反之人或于其中规矩法令并无讲究,然眼下毕竟不过中平元年,人心思汉亦是常态,也难怪刘辩如此自称自然足以叫如王老七这般的良家子吓的心惊肉跳,不能言语了。
王老七却是比刘辩想象的更加心惊,须知前日晚间,便是这刘辩突然现身之时,族中弟兄便有人听闻其人大汉皇子自称,只不过那时大伙儿见刘辩衣着狼狈,便无多想,可眼下听其人刘辩自居,观其容貌又绝非胡言乱语。
王老七突地转头望向颍水,又自想到唐麒与其搏杀之时更是以皇子司马麾下军侯自诩,眼前这个孩儿又正是来寻这军侯的,莫不是其人当真便是大汉皇子司马刘辩?!
想到此处,王老七不禁打了个冷颤,再次转头望向刘辩,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相问。
刘辩也是尴尬无比,可是要其自承身份,既是到了这个时候,又如何能做这般蠢事,须知如今自个儿以王氏族人身份自居,方能在这些个水贼当中保全性命,而要是自承了大汉皇子身份,结果如何便又当真难测了,念及此处,其人忽地伸了个懒腰,装傻充愣道:“更何况我娄边可没与你王大兄说过丝毫投奔太平道之事,所谓我的亲族投为太平道人,亦不过你王大兄擅自揣测而已。”
“娄……娄……娄边,你……你不姓刘?”
“我姓不姓刘,这有什么所谓吗?王大兄,我原以为你是个好汉,不想你亦会做污人清白之事。”刘辩怒言相对。
“这……我如何污你清白了。”
“我娄氏一族,亦皆为良家子,如何便由你三言两语成了什么太平道人,如此言辞,岂不是污我清白吗?”
王老七一时无言,然既从刘辩口中知其并非姓刘,倒也是松了一口气,长叹一声抱拳拱手道:“确是在下唐突,娄老弟莫要记挂。”
刘辩也是长出了一口气,笑道:“我虽不过小儿,却也识得王大兄再造大恩,这些个旧事,莫要再提了吧。”
王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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