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愈发茫然,莫非自己如此唤她有甚不妥?想到此处,他便忽然有了答案:“你是不是和我一样有甚么缘故,所以不方便以这名字相称?”
等了一会儿,零露终于扭过头来,轻轻抽了下鼻子,表情略带腼腆,僵硬地点了下头。
江离胸中涌起相惜:九年来自己也同样带着伪装,对这情形,没谁比自己更能感同身受。
“那我以后,还能用这个名字叫你么?”
一直如泥塑般的零露终于动了,她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江离,然后点了下头。
江离会意,“在只有你我二人时可以?”
零露又点了下头。
“你姓甚么?”
“……”
“也不能说?”
“……”
“你有别的甚么名号么?不能叫你零露的时候,我要怎么称呼你?”
“……”
江离接连又问了几句,零露除了偶尔动一下,余下时都只是默默看他。江离也并不以为意,全因零露的目光平静且认真,令他感到那沉默并非出于心机或敷衍。
“你今年多大了?”他最后问道。
零露先伸出一根手指,然后将之勾起,比划了下。
“十九岁,和我记得相差不多。”江离沉吟道,“那我便是长兄了。”
对面投来询问的眼神。
“灞陵桥那晚我说的话,你不是都听见了?今日你我便行结拜,从此以兄妹相称,你觉得如何?”
零露双唇微启,似乎想说甚么,最后却碍于不能发声而作罢。片刻后,她生硬地摇了摇头。江蓠眼见她将眉头拧起,竟似有恼怒之意。
他愕然之下,没作多想又道:“怎么,你不记得了?可前日……”可不等他说完,零露已霍地起身,奔门外大步走去。
江离跟着追到廊下,堪堪拉住了零露的臂膀。凉风吹来,瞬间驱散了屋中暖意,他打了个机灵,脑子猛然清醒过来:她隐藏了身份,小心前来相见,终是有所保留。你不合因她一些多半是无心的举动,便自作多情起来!他念及此处,霎时懊悔不堪,难堪地缩回了手:“是我冒昧……你不必当真。”
零露闻言手指微微曲起,雨水打湿了她半侧肩膀和头发,水滴顺着冷白的肌肤从下颌滴落,衣衫上骇人的腥气陡盛,掩过了松脂的清香。
江离颓然目睹着她眼神渐渐冷冽,在二人之间筑起一道无形高墙。当他手落下时,零露已两个起落跃上了大油松的枝头,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转身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