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三日才敢进屋不成?此举有悖常情,实难理解。
“是,三日之中,确实没有一个人来过屋中。我其时力乏神散,倒也没想太多。”何忧道,“三日后最先敲门的是何忌,他来欲替我清理和包扎脖子和背上的伤口。”
“事隔三日,才来处理伤口?”江离不解。
“嗯。他来时衣衫依然很凌乱,进屋后当先询问了小扇的情况,听我说小扇已有呼吸后,他才稍为安心,又要来检查我的伤口。”
“比起治伤,更重要的难道不是进食么?”
“他未提进食之事,也并不关心三日来屋中的情形。直看到我的伤口时,他面露惊讶道:‘这一会儿工夫,你的伤口怎已见愈合之势?’”
“一会儿?”江离懵了。
“半个时辰。”何忧解释道,“我在屋中以为过了三日,而在屋外的人看来,似乎只过去半个时辰。”
“是因你精神困顿,所以才对时辰的感知有了差误么?”江离刚一问完,又立马觉出不对,“可是你的伤口已开始愈合不假,甚至还写完了《金箧浮世》的第三十九回,这两件事,都岂是半个时辰内能发生的?”
“所以事实就是,屋中的确流逝了三日的时光,非我意识混乱产生的幻觉。”
“那何忌的话是怎么回事?三日该有三次日夜更替,你可看真切了?”
“那厢房被菩提树浓阴笼罩,终日昏暗难分昼夜,我实际未着意留意。”
“屋中可有漏刻计时?可闻更鼓报时?”
“都没有。”
“那你凭借甚么认定在屋中过了三日?”
“凭那缸中的菱花。菱花昼合宵炕,观其开闭,便知时日。”
“菱花?”江离一愣即恍然,汲药师错解的‘报夕花’,说的不正是这菱花?
“我见那菱花闭合了两次。”何忧道。
“那是何忌说了谎么?他为何要这么做?”江离喃喃道。屋外的时间一经验证即知,这谎言太易被戳穿。
“或许我与何忌都没错,屋内外时辰当真有别。”何忧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这,这让人如何信服?”江离愕然道,“若真如此,又是何缘故?”
“虽然我暂时也不知缘由,但乍想到这结论时,却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经你这么一说……”江离立刻也有同感,只是那相似之事如惊鸿照影,说不出具体是甚么。
“霍小山盗草。”何忧一语拨开了迷雾,“传说中的霍小山进入大霜海时是少女,仅一年后归来时已年余耄耋,人人皆说是因她冒犯神官受到的惩罚,却无人想到另一种解释,即大霜海亦与这厢房中一样,时光的流速快于外界,小山从大霜海走出时,其实已在里面生活了几十年。”
“大霜海……”江离若有所思地自语道,记忆中的碎片纷纷与这三字拼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