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她在顾虑自己,她没有把握能在庆云庄破时保住画轴。
她曾自以为是地认为,渺渺从清凉山回来后那无可奈何的神情,在栖真观中突如其来的怨怒,只是同自己一样,出于无能为力的不甘,却从未想到过渺渺早已手握报仇之法,却不得不为自己而放弃,默默独自忍受煎熬。
乔羽对神形沮丧的江离道:“自责无益,小妮子这次行事,看来是决心要同庆云庄做个了结了。我猜在栖真观那晚,她一定还听到或见到了些甚么,才让她有此决意。”
“她总是甚么都不说。”江离轻叹道,“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等我们逮到她,你好好问问。”乔羽道,“这回她瞒的事绝不简单。”
“你想到甚么没有?”
“还没想透,从我们已推测出的来看,她应该是知道了些事情,并且靠它找到了既捣毁庆云庄又能保下你的两全之策。”
江离苦思苦不得,“那会是甚么呢?”
“比如……”乔羽沉吟着踱了两步,忽然道,“比如她发现了一个可成为强助的人。”
“是栖真观、上真观的道人?或是她从前结识的江湖朋友……”江离顺着乔羽的思路发问。
乔羽仿佛陷入了沉思,未做回应。过了一会儿,似乎感到再难推进,她转回江离最初的疑问道:“还是说说小妮子当晚究竟做了甚么罢。若从栽赃嫁祸庆云庄这点想来,她脱不了杀害聂道长的嫌疑。”
“渺渺绝不是杀害聂道长的凶手。”江离斩钉截铁道。
乔羽点头:“若要伪造尸身并误导玄凝阁之说成立,杀死聂道长的便不能是玄凝阁,且小妮子必先于玄凝阁接触到尸身。我相信她没有杀人,当晚下手的另有其人,这人早在小妮子到来之前杀害了聂道长。”
“那道长尸身上的毒针……”
“是小妮子在聂道长死后打入尸身中的。她对利用并损伤逝者遗体的行为深感内疚,因此前晚才说了希望道长‘原宥她’的话。”
“这个杀害聂道长的第三人又是谁?他有甚么目的?”
乔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推断聂道长被杀身死,应在他发出三声鹁鸪的暗号之后,小妮子赶来之前。小妮子进来见到尸身,布下伪装,之后才是玄凝阁。按常理来想,聂道长一经发觉敌人逼近即会立刻发信并焚烧经书,以保证玄凝阁到时经书已被焚尽,所以这一连串举动应是极快发生的。小妮子伪装尸身需要时间,她赶到之时经书大概还未焚尽,真凶在她之前,更应注意到尚存的经书残片。”
江离道:“但真凶却没有取走尚未焚尽的经书,他的目的不在经书,或者说与六翮无关。这便可以排除庆云庄的人。或许真凶与聂道长结有甚么冤仇?”
乔羽道:“聂道长屏迹九年,江湖无人知他在世,他却从何处来的消息?”
江离猜道:“可能是追踪玄凝阁来的。”
乔羽又问:“若他只为报私仇,坐视玄凝阁动手即可,为何要冒险抢先一步出手?”
“或许他仇怨极深,一定要亲自手刃仇敌。”
“既坚持自己动手,为何不一经偷听到消息即刻便来?他在鹁鸪声响后最先赶至,说明就潜伏在极近处,以他的身手,应快过玄凝阁不少罢?”
“这……”江离语塞,“难道他就住在山中,当晚才得到的消息?”
“那又太过凑巧。”乔羽道,“答案只有一个,杀死聂道长的,就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