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冷?”她放下手中书卷,嗓音有些沙哑。
江离上下搓了搓手臂:“打扰你么?”
乔羽抬手揭开案上银壶,顿时有醇香混着热气腾起,她边将热酒斟满两杯边道:“正等你来呢。”
屋中算不上明亮,酒浆被烛火勾勒出金色的环边,与乔羽束发的玉冠相映成辉,勾起了江离的怀念。回想九年前,在归德府城下的残雪边初次遇见乔羽时,她也是同样打扮,那鹤氅倒映着火焰,难以辨认出原本的颜色。
乔羽的脸被烛光划出明暗的分界,一半温然一半莫测。江离从口中呵出的白气中端详着眼前这个美得凛冽的女子,记起了九年前初见时的忐忑仍像底色般在他心中挥之不去,连同当时残雪中刺眼的冰凌,交织出淡淡的惆怅。
乔羽递来一件披风示意江离披上:“天冷了,别着凉。”
江离接过披风,手指划过了乔羽的手背,“等很久了?”
乔羽的眸光带着琥珀的暖色,而后低头捏起酒杯,往另外那只杯口上轻轻一磕,“你昨晚不是说,有事问我?”
江离拿起酒杯,酒浆流过喉间,清香甘美,尝来竟是梨酒。他微怔。
“听小妮子说的,你爱喝这个。”
“爹爹从前给我买过一次,在许州时。”
“梨酒……”乔羽两指在杯口轻捻,莹润浆液上的金环灿若流星,“梨酒……”她重复念着酒名,似乎在思索着甚么,“这么说,是分离之酒呐。”
江离摇头,“不尽然,我虽与爹爹分离,却也遇到了你,就在那不久之后。”
乔羽微微一呆,而后浅笑道:“你说的对,是我错了。”
“谁能想到,那么冷的天里,堂堂桂叶堂的乔大掌柜竟会端坐在小小粥棚之中,轻易就被我见到了呢?想来爹爹有灵,在保佑我。”江离替她把酒斟满。
“九年前啊……说来凑巧,当时我正要离开,你再晚一刻,都见不到我了。”乔羽端着酒杯回忆道,“你可知我那时要去何处?”
“不是回桂叶堂?”
“不,我要去天宝宫。”
江离奇道:“去天宝宫干甚么?”
“天宝宫毁后,桂叶堂捐助了重建的资费,那几日殿宇接连完工,道人们感念功德,坚请立碑为纪,我受观中之邀,正准备前去预览碑文。”
当时天宝宫烧毁已有半载,千年仙观遭难,本省富绅义不容辞,解囊资助乃寻常之事。联想起前晚在栖真观残垣中见过有乔羽字迹的楹联,江离问道:“听说栖真观药王殿是也你捐建?那楹联上的是你的笔迹?”
乔羽苦笑道:“区区微劳,本不足为谢。说来惭愧,桂叶堂与道录司有些故交,屡屡捐资布施道院,并不纯为积福做德,也是存着刻意取悦的私心,借其门路结交官府,好揽生意。”
“昨夜那围守栖真观的官兵对你毕恭毕敬,也和这有关?”
“桂叶堂为苏州府效劳多年,他们面子上多少会客气些。”乔羽解释道,“这都是些生意场上的事,你要问我的不会就是这些罢?”
“不是。”江离握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