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全,这倒与自家的侥幸有些相似。
“那本《金箧浮世》,你可读过?”江离忽然问道。
乔羽点头道,“你想问的是让龙华寺从中嗅出世氏宝器气味的‘报夕花’?”
江离点头,“依你看,龙华寺为何知道六翮制器会引起时间异变?总不会是凭‘霍小山盗草’的传说罢?”
乔羽道:“所谓时间异变之事,就连我,在从前也仅是怀疑的程度,直到刚才听你讲述,才确信它真有其事。”
江离愕然:“可那是六翮制器啊,你是斋主,怎会不知?”乔羽身为斋主,无疑该是最了解六翮制器之人,为何对这么重要的事情却不知情?更为惊悚的是,连乔羽都无把握之事,龙华寺又为何那么笃定?
乔羽摇头道:“因为三清铃才是关键。是三清铃的震动,才引起了菩提庄中的时间异变。此事天宝宫之前未对六翮斋提及,若非刻意隐瞒,便是他们自己也不清楚。”
如果天宝宫刻意隐瞒,还是同样的问题,龙华寺怎么知道的?江离的问话还未及出口,就听乔羽沉吟道:
“慢着,又或许这其实是同一回事?”
“甚么同一回事?”
“难道三清铃和六翮制器,两者本质上没有区别?”乔羽全神思索着,“若是这样解释的话……”
江离如坠雾中,不知所云。
只见乔羽提起银壶,倒出的酒浆已没了热气,她盯着那杯冷掉的酒浆看了良久,忽然开口问出一句奇怪的话:“你说,一杯温酒的工夫是多久?”
“大约一刻?”江离答道。
“一刻又是多久?”
“是漏壶上的漏箭走过一节。
“漏刻一节的长短,又是多久?”
“这……昼夜九十六刻,分配十二时辰,随日影所指辰刻以验漏刻之节。”
“也就是说,日升月落,天象运转,即为时间最根本的依据了么?”
江离仔细想了想,肯定道:“嗯。”
乔羽道:“唐开元年间的《大延历法》曾被认为最精密,历代沿用其朔法,但至宋熙宁年间再考核,当时的历法已比实际天象落后五十余刻了。因此可以认为,在这几百年之中,是时间发生了异变么?
“当然不可以,这只是人为计算的误差造成的,不应归咎于时间本身。”
“好。那我换个问法,我们所处这间屋中的漏刻是否存在误差,你怎生判断?”
“去与别房中的漏刻比对便知。”
“是了,那么从开元至熙宁年间,无论是历法官还是寻常百姓,却没有人能察觉历法的误差,这是为甚么呢?”
“因为无从对比,落后五十刻的是所有人。”江离一点即透,有所领悟道,“我似乎懂你的意思了。无论历法还是漏刻,皆是人通过观察表象制定,用以描述时间的规则而已。无论用历法考核历法,还是用漏刻检验漏刻,不过是用规则来验证规则,究其原因,是我们触碰不到时间本身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