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鲤鱼,你与我取笑耍子么?海獭怎做得出这等复杂的棋局?”道平听播流“小金鱼,小金鱼”地渐渐叫顺了口,便也叫起给对方起的绰号来。
播流道:“鸟衔环,狗结草,马垂缰,龟献宝,你凭甚认定海獭不会做棋局?”
“那是连国手都破解不出的棋局呀!和你说的这些能一样嘛?”
“你我眼中神鬼莫测的棋局,在海獭看来不过一堆不能食用的废物。你道那围棋,合周天尺度,按两仪四象,海獭却不必遵守由人定下的成规。它只依自己的直觉,自己的喜好摆弄那碎壳,谁又说那不是参透天地造化之法的捷径呢?”
道平觉左右说不过他,便挥挥手道:“罢罢,管它是甚么局,三日后见分晓罢!”
“这就对了。”播流道,“你两个要是倦了,间壁是两间卧房,每日茶饭,会差人按时送来。未免打扰,我三日后再来。”说罢躬身一礼,转身走了。
道平估摸着播流走出轩馆,对盯着棋枰的何忧问道:“这棋局真那样玄乎?你有多少把握?”
何忧全幅心思都在棋局上,没听到她的话,道平就没有再问。她安静地坐到棋枰对面,托着两腮,也盯着那不知意义的棋局看,没过一会儿,眼神便不知不觉地游移到了何忧身上。
何忧的脸上写满了疲惫。自从地下洞窟中脱困,雪夜遭遇短狐后,他们一路风雨兼程,不知担着多少害怕,吃了多少辛苦。何忧本就虚弱,接连被地底的湿冷侵袭,被北方的严寒摧残,早将好不容易调养出的一点精力消折殆尽,亏损更甚。加上赶路途中,按时按量服药成了奢望,病症如潮水卷来,不时发作。在人前时,他总是强撑,这会儿只剩下他们两个了,他从起初的用手掩着轻咳,逐渐控制不住,开始间歇地剧烈咳喘,那动静好像北风摇动朽木,惊飞了水精屏风后的海鸟。
道平看他眼圈发红,脖子上凸起了青筋,层叠的疤痕在其中穿插扭动。她实在坐不住了,起身太急甚至掀翻了座椅,一边拉住他的手,一边在他后背轻抚,一个触目惊心的伤疤不经意间跳入她的视野。在一众皲裂和瘢痕中,唯独此处格外扎眼,那破口几已愈合,留下一点浓重的黑色,看来特别的痛。
她正心惊,忽听何忧叫她:“道平。”
道平“嗯”地答应了一声。
何忧缓过口气,道:“在我破解棋局之前,你能不能暂且回避?”
道平的手为之一顿,歉声道:“我会小心不打扰你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何忧见她误会,转过头道:“而是要你帮我个忙。”
道平一听来了精神,道:“好呀!你说怎么帮?”
何忧喘了喘,道:“我想你带着开信刀,离开此处。”
“为甚么?”道平将手抬到胸前,按住了藏在怀中的六翮制器。
“这棋局极难,以我之力,三日之内能否破解,实无多少成算,”何忧沉沉道,“你我好不易走到这一步,若被这局棋阻住,此前千难万险,岂非尽付流水?小扇的生机,恐也就此掐灭。这付重担压在心头,要我仍像治镜阁时那般心无旁笃,已不能够,况我身体虚乏,难堪重负,只怕,”他没有说下去,而是看了眼道平用手按住的地方。
道平会意:“...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