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江离轻叹。那个人,传闻正是死在零露剑下的。
“是我。”大约是江离的表情太过明显,零露答道,“是我杀的。”她的声音有如被吹熄的烛火,猛地晃动下,而后归于沉寂。
乔羽写在那封告密信上的字迹突然出现在江离眼前,那些笔划闪着白光,浮上了黑暗的表面。他不由打了一个冷战:如今看来,那夜零露要害张无绍性命的可能微乎其微,莫说他没有理由残害自己的师兄,即便真因甚么动了杀念,三天之前在七圣庙就有机会,不比过后私会稳妥百倍?龙王庙之所以成了悲剧,八成原因在被魍魉撞破。莫非张无绍是为掩护师妹,自愿死在零露剑下的么?
“龙王庙里发生的事……”江离犹豫了一番,终于下决心问了出来,“你愿意对我说么?”
零露默了半晌,缓缓开了口:“当年格悟率龙华寺众闯天宝宫,师父料知凶多吉少,在危急关头叫来我与无绍师兄,吩咐要我二人一并速速潜逃。我当时坚决不肯,师父便出手封了我的穴道,强制师兄带我离去。因走得匆忙,师父只及交代两件事:要我们设法找到无踪大师兄,然后去投靠沧州的霜海楼。”
江离心中忖道:谭住持独送走零露,是为她蚀籁者的身份。危机关头,自不必再遵守避嫌的成规,六翮斋理当是零露首选归处,可谭住持却着意叮嘱他们往霜海楼去,可知当时就已对六翮斋不大信任了。
“从宫中出来,我与无绍师兄未逃得太远,想着观望阵动静再作区处,于是在荒地里找了座破庙容身。后面的事你大半已经知道,一伙儿龙华寺徒在我们之后进到庙里,从那些人口中,我们得知了师父和同门遇难的噩耗。那时尚在我蚀籁的最初几年,心神本易动摇,陡然受到恁样大的刺激,一下子便陷入了魔障。无绍师兄试图挽救,反被我用剑所伤,毁了容貌。我撇下了师兄,四处乱撞时遇到了你。
“离开你之后,我重新找到了无绍师兄,他非但不怪我出手伤他,还倾其所能助我运功调息。我二人暗中追着龙华寺徒,一路往南走了数月,终没能寻到大师兄的消息,听说他被重伤后不知所踪,我与无绍师兄有了分歧。按师兄的意思,与其继续大海捞针似地找,不如先去霜海楼落脚。但我想那沧州范家再有财势,不过是个商贾,霜海楼至多可以藏身,于眼下境况还有甚么助益?不将出卖师门之人揪出,手刃格悟,却躲去偷安,岂能心安理得?无绍师兄最后被我说动,商议过后,我二人决意改道江西,潜伏到格悟身边,一来方便打探出卖天宝宫的是谁,二来伺机报仇。
“无绍师兄入门较早,他身上本门功夫的痕迹过重,不似我根基尚浅,较易遮掩。于是由我改名邢湑,拜入龙华寺为徒,师兄则化身樵夫,在附近赁屋居住,把哨接应。他破了相,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正好方便行事。临入寺前,我将师父的那柄干吕剑托付给了他。
“成为甘露教徒之后,我舍弃师门所学,改习龙华寺武功,不久入选玄凝阁,得以接近格悟左右。我入玄凝阁后没多久,师兄开始以‘老九’的身份在江湖行走,我二人一内一外,不时交换情报,从未放弃寻找大师兄和仇人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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