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父的死别有隐情,不是她杀的。”江离情急说出了隐瞒之事,一边从衣衫上扯下布来替零露包扎。
“甚么不是她?”道平全然不信,“不是她,我们那日回山时为甚么会撞见她?她不是去做坏事,还能是去干甚么?”
江离一怔,经道平这一问,他也突然想到当日曾听绣衣说,零露那时本已下山,是因后来又偷返回栖真观,才与闻讯赶来的他们撞见。零露为甚么去而复返?之前竟未想过。
血从指缝间溢了出来,江离眼前仿佛漫起血海。看来这一击中在要害,他真怕若不能说服道平施救,零露八成活不下去,于是劝道:“她拜入龙华寺,是要为替天宝宫报仇。这回也是她从格悟手里救了我。你信我这一次,她不是敌人。”
大概是被江离神色打动,道平终于动了动,将零露接了过去,一边为其止血,一边嘟囔道:“只凭她是尺凫,我就恨不得她立马死。但你既这么说,我先试着救救,料她这样虚弱,想作恶也做不成了。”她说这话时,江离才注意到她声音中满是疲惫。
“若不是我手上无力,她早没命啦,算她造化。”道平补充道。
听过这句,江离已确信她虚弱不堪,必是先前曾挨了格悟一掌的缘故,于是问道:“道平,你怎么会在这?你的伤不碍事了么?”
“我醒过来就在这了,也不知怎的。”道平答道,“刚醒时,稍动一动就难过得要不的,除了干躺着,甚么也做不了。后来我听到有人声,觉得不像是坏人,就奋力呼救,可没人睬我。慢慢我明白了,那里根本就没人!是我伤得太重,生了幻觉。哥,这地方好生古怪,天竟永远不亮!我以为自己决计活不成了。将死是甚么感觉,我从前体会过,魂魄会从肉身飘荡出去,无拘无束,说实话还挺轻松舒坦。飘着飘着,就有丝丝缕缕的清香钻入鼻子里来,让人十分受用。我以为那香气也是幻觉,但它越来越浓,闻着闻着,身子便生出一股劲来,硬将魂魄扯了回去。回魂的我见眼前有一大丛非常茂盛的蔓草,枝条雪白,细如发丝,即便是黑天也很显眼,那上面有个别银色小叶尚未脱落,所以我认得,那是夜津狐丝,先前我还想用它冲饥哩。但我先前没发现,夜津狐丝里还混杂着别一种草木,香味就是它发出来的。哦,我带在身上了,你瞧,就是这个。”
一股淡淡的幽香冲破腥气飘入鼻中,应是道平把那草木递了过来。江离把脸往香气来处侧了侧,问道:“这味道,是花么?”
“啊,对,但不是夜津狐丝的。”道平大概是把江离看不见的事给忘了,这会儿反应过来,声音有些窘迫,“书中说夜津狐丝夏末开红花,现在都已入冬了,且这花有碗口大,还是白色的。你闻闻看。”
那气味难以名状。既有大地的宽博与海洋的深沉,却也似薄云般轻盈,如霞光缥缈,又兼含月色的神秘、佛晓的清新。深吸一下,江离眼前即展开一幅滚滚翻腾雪色花海,填塞天地,无穷无尽。
“能懂罢?”道平道,“我被这香气吸引,好像每根汗毛都要回应它的召唤似的,原本动一下都痛苦的身子,硬是爬了过去。我拨开夜津狐丝盘卷的细枝,连根把藏在下面的白花拔起,甚么都没想就塞到嘴里了。花一入口,好像在我肌骨血脉中飞旋起来,所经处的经络无不平和舒适。我找啊找,将那片夜津狐丝里藏着白花通采来吃了,一觉过后,精神竟然大好。这一定是花的奇效。所以这半月来,我四处采它服食,伤势果然有了好转。只是仍能听到那些人声,尤其是在晚上,有种说不出的阴森。我不知你也在这,否则早就来找你啦。”说话间她已将零露的伤处置完毕,“行啦,我给她止了血,应该死不了了。”
江离松了口气。
道平又问:“阿离哥哥,你眼睛是怎么坏的?”
“卷进沙潮时被碎石伤的。”
“哦,这么说我多半也是稀里糊涂地被沙潮卷过来的。你身上这么多伤,真不是这尺凫害的?”
“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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