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对赌坊只字不提,也是奇怪。”姚昆盯着安若晨。他有感觉,这姑娘在背着他做些什么事,不然这些人也不会口供对不上,遮遮掩掩。
“是奇怪啊。也不知他究竟是何来历。”安若晨若无其事,很是无辜地道:“请太守大人务必严查,若是聚宝赌坊余党仍在,不止齐征,赵老板她们的性命也会受到威胁。再有,当初赌坊里封存了许多钱银人名册和兵器□□等等,这些也不知会不会招来恶人的觊觎。”
说得跟真的似的。姚昆皱眉。但说得也毫无破绽,事情也确是如此,不得不防余党犯难。姚昆派了人跟踪钱裴,却是没有得到任何有用消息,而这般巧齐征是从田志县回来,那里也正是钱裴出去游玩的最后一处。
姚昆干脆问了:“安姑娘,齐征与李秀儿出门,是否是你的安排?你有何计划?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大人。”安若晨仍是那副表情,“我虽算得上与招福酒楼有些交情,但招福酒楼不是我开的,那里的人也不是我的手下。方才赵老板和齐征他们的证词都说了,是去尝菜招新厨的,毕竟他们酒楼的生意一直不太好。”她顿了顿,却问:“大人为何有此疑虑,是否大人有线索?难道,是钱老爷?”
很好,姚昆敛眉,这反问得他无法再细究下去了。姚昆再抬眼看看安若晨,道:“此人身份我会查清楚,当街行凶,事有蹊跷,又是件人命案子,不可轻忽。我怕是还会打扰姑娘和田大人,还望姑娘见谅。”
安若晨忙客气一番。
姚昆又道:“我今日已放了安之甫,安姑娘若是能从安家,或者从安家之外取得任何线索线索。”他加重了“任何线索”四字语气,“还望姑娘告之。姑娘也明白如今局势,可信的人不多,还是需坦诚协助,方可将细作剿灭。”
“大人所言极是。”安若晨也加强语气。
两人都装模作样的客气了一番。姚昆讪讪让安若晨离去。
安若晨回到紫云楼,思虑半晌,去找陆大娘。陆大娘已看过了大夫上了药,正躺着休息,见得安若晨来忙起身。安若晨在陆大娘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愁容,今日所有人的口供她都听了,私下里也问了遍。如今想来想去,只想问陆大娘一句。“大娘,当时情形,田大人杀那男子,是不得不为之吗?”
陆大娘拿了纸笔写:当时情形并未看清,待回头看,那男子是背对田大人的。
安若晨沉默不语。
陆大娘想了想又写:也许那人是想挟持齐征或我为人质。
安若晨点了点头,让陆大娘好好休息。
安若晨回到屋里,仍是满心疑虑。那人知道杨老爹,表示他知道聚宝赌坊的勾当,知道齐征。是他原本就知道,还是钱裴告诉他?钱裴若是连杨老爹曾经欲告密被灭口都知道,是原本就知道,还是通过刘则案知道的?就算是通过刘则一案,这么细节的事他都关切,为什么?
安若晨这时候真真切切感觉到了危险。
将军说得是对的。唐轩的结果是个很重要的关键点,他是细作组织中的重要人物,他是去是留是生是死,牵扯了整个组织的太多脉络。可惜的是,她并未能看清真相。
安若晨想念龙大了,若是将军在便好了。安若晨叹口气,将龙大从石灵崖给她回的信拿出来再看一遍。信写得特别特别简单,只说来信收到,勿念。
这封信也让安若晨担忧,简洁得什么消息都没有透露,而她去的信明明报了许多事,他却一点提点指示都没有。笔迹是将军的,但信的内容却不像他该说的呀。
安若晨原想再给龙大写信,如今却犹豫了。将军信里的意思,是不是在警示她不要再报告细作之事了,写信不安全?
安若晨有了孤立无援的感觉。她担心将军,不知他如今境况如何。
玉关郡安河镇。
小雨淅淅沥沥下个没完,雨滴敲在青石小路上,滴滴嗒嗒没完没了的细微声响扰得人心烦。一家连招牌都没了的破旧客栈门外,一个高大健硕的汉子骑着一匹快马急速奔来。他身上穿着蓑衣,头上戴着宽大的蓑帽,待奔到客栈门前,抬头看了看,停了下来。
客栈里人不少,避雨的,打尖的,住店的,小二忙得没空去迎这壮汉客人。汉子也未在意,他下了马,先把马牵到了檐下马栏处,将它栓好,拿出块布来给它擦了擦身上的雨水,从包袱里掏出两块草饼喂了它,又把一旁给马喂水的水桶提了过来,放在马儿跟前。拍了拍马儿,这才走进客栈里。
小二这时才得了空,打眼一瞧,这可是匹好马,可惜看那汉子打扮却不像是富贵人家。小二迎过去,汉子指了指外面的马,嘱咐小二拿草料喂喂,一边说一边打量了一圈客栈里头,说道:“住店。可还有房?”声音语调不似装束那般粗卑,甚至还似透着些威严。
“有的,有的。”小二领着汉子上楼。客栈不大,房间统共也就楼上这么六间,大汉上得楼来,似要抖一抖身上的雨水,用力跺了三下脚。这跺得楼道里“呯呯呯”作响,吓得小二忙道:“客倌,您轻着点,咱这楼可旧了,您这力气该把楼跺塌了。”
大汉闻言不再跺,安静地跟着小二进了最里头的屋子。
大汉进了屋,只说让来壶水,别的不需要,他赶路累了,得好好歇息会,让小二莫要打扰。
小二应了,收了钱银,很快送了壶水上来,然后退了出去。
待下了楼,小二这才反应过来,送水的这趟,那汉子虽把蓑衣蓑帽脱了,但他竟然未瞧见那人长什么样。似乎不是正巧侧了身便是背着他。这边厢有人叫唤来碗面,小二应了,赶紧忙去,将这事抛在了脑后。
楼上屋里,大汉将包袱打开,拿出干粮吃着。啃完两个饼,有人敲门,“咚咚咚”“咚咚咚”,连敲了五遍三下。大汉擦了擦手,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个五十左右的中年男子,眉目清秀,青衫素装,却也一身贵气。
大汉与他对视一眼,均未说话,那人进得屋来,大汉忙将门关上了。
中年男子转身,对大汉施了个礼:“龙将军。”
龙大回礼:“梁大人。”
梁德浩看了看龙大桌上的干饼,把手上拿的油纸包放到了桌上,笑道:“我便知道你急急赶路,吃不好东西。来,给你留了只烧鸡。”
龙大谢过,先将吃的摆一边,一副赶紧认真谈事的样子。
梁德浩也不扯闲话,坐下了,便问他:“何事让你如此着急见我。”他于途中例行公事将行程报各官员,不久却收到龙大的回信,约他单独见面。于是他带了三个护卫,离了大队悄悄出来。他这头倒是无妨,但龙大身负战事,擅自离开前线,落人口实,那可是“逃军叛国”之罪。
梁德浩猜,龙大定有重要的事才对。可他仍是责备:“你这般行事,太过鲁莽。若是被人认出来,或是被人知晓你丢下大军离开,那可不得了。”
龙大微笑道:“大人不会在皇上面前参我一本。”
梁德浩道:“也就是我,换了别人你可要糟。”
龙大浅笑:“换了别人,我可是不敢了。”
“所以你究竟有所要紧之事?”
龙大不答,却是问:“大人为何做这巡察使?边境纷乱,细作猖獗,此次可不同以往。茂郡与平南都凶险暗藏,大人过来,不但有性命之忧,处置不好,怕是会与茂郡太守史大人那般,无端惹祸上身。”依梁德浩太尉之职及其在朝中的地位,他要推拒不做这巡察使该不会是难事。
梁德浩摇头叹道:“我若不来,你才有大|麻烦。你若有了大|麻烦,边境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