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左手习惯性地摩挲着指上的戒指,目光从周景夕的面上淡淡掠过。
几个鞑靼人放声大笑起来,一把便将地上不住啼哭的少女扛上了肩头。阁楼上的楼兰男人急了,抄着斧子怒道:“不给钱就想要人?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
鞑靼人里头个子最矮的那个面露不耐,他瘪了瘪嘴,不甚情愿地从怀里掏出了个东西扔了上去。楼兰男人伸手一接,却见掌心里头卧着一个通体剔透的小白玉娃娃,雕工精细栩栩如生,甚至连小脸上的酒窝都清晰可见。
“我们拿这个白玉娃娃换你家这个娃娃,成不成交?”
楼兰大汉借着火光细细端详了一番掌心的东西,嘴角渐渐浮开一个笑容,“这买卖我不亏,成了。”
鞑靼人们放肆大笑,扛着疯狂尖叫的少女便往阁楼上走。魏芙心急如焚,她咬咬牙,右手将将摸上佩剑,却觉一道冷风擦着脸颊划过去。电光火石之间,一柄闪着冷光的长剑便挡在了几个鞑靼人面前。
“咦?”秦禄一愣,以为自己眼花了,连忙抬起两手揉眼睛。然而放下双手朝前一瞧,乖乖,竟然真是五公主!他瞠目结舌,起先还在自己跟前儿的人,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拎着剑跑那儿去了呢!
蔺长泽还是品着茶,面上一派意料之中的波澜不惊,瞳孔里头映出那持剑的背影,嘴角缓慢地勾起一丝笑容。
变故突如其来,众人都始料未及。几个鞑靼人一怔,连那些看完热闹准备打道回府的人都愣在了原地,偌大的厅堂霎时鸦雀无声,甚至包括楼兰少女的哭声都戛然而止。
黑衣女子无声无息地拦在了鞑靼人面前,没人看到她是什么时候出手,也没人看到她是如何出手。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拥有这样一副快如疾风的身法,这个女人必然是个高手中的高手。
好戏似乎刚刚开始,而且比之前的更精彩百倍。
梳着辫子头的鞑靼人朝后退了一步,目光在周景夕的身上打量了一遭。看五官和服饰,无疑是大燕女人,黑衣黑袍面如冰霜,却丝毫遮掩不住美艳的容貌。只可惜,这位美人此刻正拿利剑指着他,情形不妙。
“你,让开。”鞑靼人的官话比之前那个楼兰汉子更难听,似乎每个发音都使他的舌头打结。
周景夕冷冷看了这几人半晌,忽而一笑,撩了袍子将右腿踩在了木梯上,挑眉懒洋洋道,“放下这个妹子,我自然会让路。”
原来是抢东西的,果然来者不善。几个鞑靼男人霎时恼了,面露凶色道:“我们买的,拿白玉娃娃换的,给你,凭什么?”
阁楼上的汉子观望了一阵儿,忽然笑盈盈地开了口,喊道,“你要我这妹妹也可以,出个更高的价--”他指了指鞑靼人肩膀上的少女,很干脆道:“她就给你。”
周景夕面上却浮起几分为难的神色,她叹气,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白玉娃娃,那可是世间罕见的宝贝,我还真给不出更好的东西来……”说着稍停,她朝几个面色得意的鞑靼人皱了皱眉,“可是这个妹子我要定了,怎么办呢?”
鞑靼人一愣,她便又轻笑,“其实我们燕人野蛮起来,比你们可怕多了。买不起的东西,只能硬抢。”
话音落地,她手中的天命剑便以风卷残云之势往几人刺了过去。几个鞑靼男人面色一变,梳辫子头的将肩上的女人随手一扔,当即舞着铁锤朝周景夕迎了上去。
“芙儿,顾好她!”
魏芙瞅准了空子,连忙上前将那少女带到了打斗未波及的地方。她仍旧在哭,通红的眼眶里嵌着一双宝蓝色的瞳仁,口齿不清地对魏芙说了声谢谢。
魏副将拍拍她的肩,沉声道,“这句话留着对我们家五姑娘说吧,救你人是的她,不是我。”
蛮夷人动起手来不要性命,招招狠辣,打斗也愈渐激烈。众人目不转睛地观望着,却见那姑娘以一敌四竟然丝毫不落下风,反而有种在逗弄几个鞑靼人的味道。忽的,那矮个子咬了咬牙,猛地朝她掷出了枚暗器。
周景夕余光瞥见了,连忙闪身躲过,然而也正是这个空当,几个鞑靼人竟然合力从四方攻向她的面门。她暗道一声糟糕,急急后退挥剑去挡,千钧一发之际,那四人却蓦地浑身一僵,接着口中流出血水,软软地倒了下去。
云霜云雪面无表情地收起短剑,复又恭恭敬敬地退到了一旁。
“……”
周景夕半眯起眼,握着染血的长剑看了一眼雅座的方向。那位厂督仍旧神色自若地饮茶,似乎注意到了那道目光,于是抬起眸子回望。对上她的视线,他端起茶杯遥遥朝她致意,然后学她的样子挑了挑眉。
胸腔里头霎时间一阵气血翻涌,周景夕咬紧牙关别过头,一眼都再不愿去看那副灯光煌煌下眉目如星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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