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弦拨动,透出阵阵铿锵杀伐之意,宛如沙场擂鼓,曲调激昂,振奋人心。周景夕回首,目光深深望了蔺长泽一眼,微颔首,复踅身,踢掉鞋履,持剑徐徐站到了铺了猩红地衣的中央。
幽刃泛着冷光,她晶亮的明眸半眯,屈指,在剑刃上轻轻一弹,发出一声清脆的脆响,周遭霎时安静下来。无数目光汇集到了一处,夜风从大门外吹入,女人一身轻薄的纱衣轻拂,她勾唇,笑靥如花妖媚动人。
一道冷凝微沉的男子嗓音响起,撕裂一片诡异的死寂。蔺长泽纤长的十指抚琴,冷冽的视线落在女人身上,淡淡吟道:“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周景夕掌中的软剑起舞,飒飒利刃划破空气,她目光凌厉飒爽逼人,剑舞如雷动,气势如虹,行云流水,透出十分肃杀之气。
一旁副将蒙着轻纱,清丽的容颜上媚笑动人。她强忍着寇匪身上浓烈的酒气,怀里抱着硕大的酒坛子,翩然在一个个男人中间穿行而过。一众舞姬们巧笑倩兮,见男人们的目光定定落在起舞的公主身上,因不着痕迹地将矮几旁的兵器踢到了一旁。
殿中诸人均按部就班,有条不紊。暗香浮动幽然四溢,云霜云雪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回身抱起琵琶站到了督主身旁,五指轻勾拨弄琴弦。
琴音袅袅如若仙乐,时而高亢时而哀婉,仿佛能蛊惑人心。极鸠寨众人目不转睛地望着起舞的女人,纤细的脚踝上绑着两串银铃,随着每一个旋身抬手叮叮轻响,腰肢柔软却有力,每一个招式都极其凌厉。
他的目光越过所有人落在她身上,视线灼灼,口里曼声续道:“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周景夕面上娇笑着,背上轻薄衣衫却被薄汗浸染透了。即便不回头,她也知道他在看她,一想到自己的所有举动都被那道目光收入眼底,五公主有种锋芒在背的诡异感受,浑身上下都叫嚣着不自在。
有一种人,即便不发一言也很难被人忽视。显然,厂督就是这种人。她心头隐隐有些懊恼,脑子里不自觉地想起不久前那个吻,灼热而炽烈,令她只是回忆就能呼吸渐乱。
更何况,蔺长泽的嗓音那如此清晰地回荡在这个偌大的山寨大殿里。
督主是冷沉如玉的声口,很难令人同唱词联系到一起,她与他相识多年,从未听他唱过歌。原本以为,这人不过随口一提,没想到他却是说真的。
词句壮烈,唱的是战争与滚滚沙场的哀壮,悲烈而激荡人心,传入周景夕耳中,几乎令她生出回到了玉门关的错觉。
掌中的软剑忽然变得有千斤重,她想起那些惨死沙场的壮士,她想起吹散大漠孤烟的冷风,她想起灼烧了整整五年的烈酒。过了些安稳日子,听见这种曲调词句,那远去的五年再度鲜活地回到了她眼前。
那道声音犹在继续,“身既死兮神以灵——”
琵琶弦音掺和了进来,两名冷艳的少女款款立于白衣琴师身侧,周身气质冷若冰霜,怀抱琵琶缓缓拨弄。
蔺长泽唇角极缓慢地勾起一丝笑,如玉的面容杀气毕露:“子魂魄兮为鬼雄。”
一起都是电光火石之间,“鬼雄”二字重重落地,周景夕眸中寒光一闪,手中的软剑当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主位的一个寇匪头子刺了过去。与此同时,数位柔弱娇媚的舞姬纷纷抽出了腰间的软剑,云霜云雪蓄了内力,凛目重重拨弄琵琶。
弦音如虹,势如破竹,一旁几个汉子毫无防备,被硬生生震碎了心脉,当即七窍流血暴毙。魏芙拔剑,手起刀落刺入一个寇匪的胸膛,抬首朝双生子挑了挑眉,口吻揶揄道:“哟,音攻?厉害啊。”
双生子回眸看了她一眼,旋即便收回目光,压根就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副将吃了瘪,俏脸上的面色当即有些难看,她蹙眉,长腿一抬踢开朝她袭来的寇匪,口里气鼓鼓地咕哝道:“拽什么拽!”接着便持剑去帮五公主。
惊|变突如其来,极鸠寨的寇匪们做梦也没想到,这些千娇百媚,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舞姬们会忽然拔刀相向。他们大为吃惊,反应过来后换忙探手去拿兵器,然而却摸了个空,妖艳的美人们纷纷抽出了刀剑,面无表情手起刀落,动作狠辣无情。
一时间,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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