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住。
失算了,这个背篓是沈秋用的,自然是按照他的尺寸做的,整个背篓大了她一圈,背上之后,几乎将她上半身给遮没了。
沈秋的薄唇抿得更紧了,却没在说什么。
看着陆烟儿的背影,他怔怔出神。
片刻后,他自嘲一笑,现在这样也挺好,至少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她还愿意与他亲近。
他不能太贪心。
走在路上的时候,陆烟儿毫不意外地收到了许多人的注目,除了她惹眼的外貌之外,还归根于她的衣着与背篓完全不相符。
她好歹是太守之女,衣着讲究,布料上品,带到沈家的衣服虽然都是旧衣裳,镇上的人却看不出来,只觉得那衣裳一看就价值不菲,可这样一个衣着光鲜的美人,却背着一个大她许多的背篓。
若是上一世,她一定羞得无地自容了,她一贯是爱好面子的,并不愿意别人看她的笑话。
可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别离,她早已看淡了许多事,只想珍惜眼前之人。
颜面不能当饭吃,她过她自己的日子,外人的想法与她又有什么要紧的?
何必为了不在乎的人约束自己的行为呢?
陆烟儿打算为每人做两身换洗的衣服,现在已经六月底了,再过一两个月天气就要转凉,里面的衣服要用保暖的布料,这样算下来,需要的布还不少。
她来到布庄的时候,正好之前买布的人已经走了,掌柜的上前来,客气地询问道,“姑娘要买什么布?”
陆烟儿将背篓放在角落里,走到摆放在显眼处的成色不错的丝麻布匹前,上手摸了摸,手感不错,厚度适中,她指着那块墨绿色的布匹问道,“这块布多少纹银一尺?”
一看她问的是丝麻,掌柜的脸上就带了笑,更热情了些,“姑娘眼力好,这是店里卖得最好的布料,做工精细价格实惠,两百七十五文一尺,你若买得超过一丈,我便将零头给你抹了,算你两百七十文一尺。”
陆烟儿算了一下,大人的衣服五尺布可做一身成衣,小孩的衣服只需要三尺布,家里有五个人,四个大人一个小孩,给每人做两身衣服就需要四丈六尺布,都买这种布料,就需要十二两四百二十文。
这还只够做外衫,内衫的布还需要另买。
昨天卖灵芝的钱李大夫还没送过来,她身上只有十五两银子,这些银子还是沈秋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在成亲之后就都交给了她。
陆烟儿犹豫了,准备问一问棉布多少纹银一尺,若是不够,就只好换成稍微差一点的布料了。
一个手持摇扇,风度翩翩的男子踏入布庄,面露惊喜地看着陆烟儿。
“陆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烟儿看向问话的人,面露疑惑,她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人,便问道,“公子认识我?”
江岸眼里带着偶遇故人的欣喜,解释道,“我们之前在诗会上见过的,实在忏愧,在下才疏学浅,在诗会上被人讥讽,还是陆姑娘为在下解的围,在下感激不尽。”
陆烟儿哪里还记得诗会上见过什么人,那对她来说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时隔这么多年,一些不重要的事和不重要的人,她都忘了,便不接话。
江岸丝毫不尴尬,继续说道,“陆姑娘怎么会来桃李镇呢?要在这里停留多久?在下是洛水县的县令江河之子江岸,若姑娘有何需要,尽管吩咐,在下愿意为姑娘效劳。”
他一直想找机会感谢她,却找不到机会与她说上话,桃李镇正是归洛水县管,他这几日与友人一起来桃李镇游玩,竟在这里遇上了她。
陆烟儿不认识江岸,却对江河这个县令很有印象。
上一世洛水县发生旱灾,田地干枯,百姓颗粒无收,他在旱灾刚发生之时就开仓放粮,赢得百姓的赞扬。后来城内爆发瘟疫,他采取了雷霆手段封锁城门,不允许染了瘟疫的人出去,及时阻止了瘟疫的蔓延,让城外的人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时间。
只是没过多久他连同他的家人染上瘟疫死了,偌大的洛水县成为无主之地,山匪占地为王,掠夺奴役百姓,瘟疫也蔓延出去,爹娘就是在那个时候染上瘟疫死的。
从江河所作的事情看来,他应该是个好县令,若是自己提前让他做好防御措施,是不是可以减少伤亡?
这些想法只在陆烟儿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她并不觉得江河会相信她一个女子的话,也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只想低调地护着家人。
但因江河的缘故,她对江岸客气了些,应了他的问话,“我嫁至此处,今后也会一直留在此处。”
江岸满脸错愕,脱口而出,“这里穷乡僻壤,姑娘乃太守嫡女,怎会嫁至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