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根植朔方

    听着林三临死时的忏悔，那些还未被杀死的秦兵们瞬间响起了嚎啕的哭声，其中还夹杂着像林三一样哭爹喊娘的悔恨。

    天上原本星星点点的小雨越下越大，不一会儿，河边顿时泥泞了起来。

    但即使是如此，远处观看的数万秦军仍旧是齐刷刷的站在原地不敢乱动，而他们身后的二十万百姓也站在泥水中看着眼前令他们无比震惊的一幕，却没有一人因为下雨想要离去。

    那些被砍掉脑袋的尸体中流出的血液被雨水冲过后，就像是一条条红色的溪流一般顺着岸坡流入了汶水，而汶水的南岸也渐渐变了颜色。

    但奇怪的是，随着哭爹喊娘，呼天唤地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直到最后一名呆若木鸡，跪着发呆的人被砍掉脑袋后，天上的雨也突然停了下来。

    这雨就像是被屠杀的百姓眼泪，随着赵之海为他们报仇雪恨有始有终。

    阳光从即将消散的乌云中洒落了下来，不消片刻，黄水之上一座七彩的虹桥就落入岸边数十万人的眼中。

    所有的人都怔怔的看着刑台上站了一个时辰的赵之海，那个身影犹如死神般矗立在那座高台之上。

    他的声声呵斥引的天雷为其造势，他的敕令杀伐引的亡人之泪从天而降。

    “杀完了吗？”

    赵之海朗声问道。

    随后，他看了看面前的四万秦军，这其中还夹杂有南逃回来的数千之众。

    他们听着赵之海的问话，便站在队伍中不由自主的如同筛糠般抖动起来。

    看着四千无头兵士还在眼前横七竖八的爬在地上，这些人突然觉得，即将爬在那里的或许还会有自己吧。

    “没有杀完。”

    随着赵之海的自问自答，这些杀过百姓的人瞬间就大脑空白，心生绝望。

    他们并不知道那四千人是如何被揪出来的，所以他们原本还在侥幸自己并没有出现在那四千人中而心生的一丝庆幸，却随着赵之海的自问自答而重新恐惧了起来。

    但是，却听赵之海又说道：

    “我不打算杀下去了。因为与其这样在百姓的唾骂声和自己袍泽的刑刀下死去，不如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听到这里，不仅那些参与过屠杀的秦兵们眼中出现重燃希望的目光，就连其他的秦兵和百姓们都为之一怔，呆呆的看着刑台上的赵之海。

    “今后，我军中的兵士，如敢拿百姓一粟一米者，死。

    如敢欺压良善屠杀百姓者，死。

    ......

    如敢在两军对垒之时畏敌不前者，死。

    如敢私自奔逃者，死。”

    赵之海每说一句死字，就像是惊雷一般震动着四万秦军的心神，他们听着赵之海所言，不由自主的又去偷眼看向那四千无头的尸首。

    讲完这些训令后，赵之海突然爆喝一声：

    “大秦将士们，你们愿不愿意跟着我赵之海杀敌？”

    “愿意！”

    “你们愿不愿意杀回秦岚、杀回灵州、杀回朔方、杀回河西，救出你们的家人，救出你们袍泽父母妻儿？”

    “愿意！”

    “你们愿不愿意失去生命，去保护你们身后的百姓，去换取我们赖以生息的土地，以死报国，以死去洗涮我们身上的耻辱？”

    “愿意！”

    “将士们，如果你们死了，我就会和左将军一样，杀身成仁。

    如果戎人想要再去奴役大秦的百姓、想要再去屠杀我们的亲人，那么，他们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踏着铺满了你们和我的尸体之路，除此以外别无他途。”

    说罢后，赵之海转身离开了刑台，骑上了战马向着汶水城打马扬鞭而去。

    方在赵之海刚刚说罢之时，秦军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大秦威武”的喊声。

    随后，数万秦军同时发出了震天的呐喊。

    “大秦威武”

    “大秦威武”

    “大秦威武”

    就连那二十万百姓也跟着喊了起来。

    赵之海在“大秦威武”的齐喝声中，消失在了天际之边。

    ......

    原州那边在赵之海走后，王敏随即按照赵之海临走之时所做的安排，将清阳、清水的吴勐部调回了原州，将银岩沟近三万兵马掉回了乌氏县，将玉霄、弥神关的兵马调入了龙德县，以填补赵之海和赵之梁离去后，各县空虚的防御。

    赵之海和王敏等人曾经商议，少了秦岚郡的牵制，戎军随时会从灵州大举南下，所以银岩沟将不再同往常一样，更没有了坚守的必要。

    而且当戎人从灵州南下后，顺着清水西进很容易就会将银岩沟的大军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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