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见自家女儿低头羞涩,哪里不明白,这是看上眼了。
她朝着旁侧媒婆使了个眼色,媒婆忙将手里捧着的字画朝施家人递过去。
媒婆满脸堆笑道:“柳小姐听闻施公子喜好字画,特意寻来这幅《山居春意图》,这可是左相大人亲笔。”
“哎哟,左相大人的画!一定花费不少银子吧?”施母笑到咧嘴道。
“不贵不贵,也就七百两银子而已。”柳夫人摆手,面色故作和善道,她心中实则肉疼无比。
七百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
饶是柳家所有铺子加起来,一个月是收成,可也不够这个数哩。
今日拿这幅画做礼,柳家大有打肿脸充胖子的意思。
“左相爱作画,他的画流出来的,少说三四百副,哪里值七百两银子的高价?”李安言撇嘴不屑道。
“他的画,就是白送,我都不稀得要呢。”她这倒是实话,先前左相追在她身后要赠画,她都不带多看的。
倒也不能怪李安言心气高不给面子,实在是见惯书画大家的名作,寻常字画很难再入她的眼。
她声音不算大,却不偏不倚的,让整个堂屋里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李姑娘...”施文轩皱眉,出声叫住李安言,却又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他知晓傅楼和李安言都是从京都来的,瞧着还似是大户人家的样子。
施文轩知道,李安言此言并非冒犯,可能只是她自己以为的,如实讲出而已。
不过这话落在柳夫人、柳月言耳中,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柳家不过是十几年前发横财起家的暴发户,吃穿用度一应照着那些官宦人家有模学样。
这早就为严州城内百姓们所诟病。
李安言的话,在柳月言眼中看来,显然是指责她们柳家人盲目跟风买字画,实则十足没品味。
“哦?既然李姑娘觉得我们这七百两银子买来的字画白送都不值得要,那不知姑娘准备的,又是何礼?”柳月言薄唇轻抿,几分薄凉讥笑。
严州城的大家闺秀,柳月言都有些往来的。
她观李安言衣着朴素,头饰简约素气,料想着这口出狂言的女子,想必是哪个乡野来的粗丫头罢。
柳月言断定,李安言可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
李安言闻言,丝毫不怯,大方地将怀里抱着的砚台置于众人眼前。
“唐代砚台,洮河石所制。”她道。
话音落下,所有人紧张围上去,都想一睹真容。
柳月言自然也在其中。
她盯着那方砚台好生瞧上几眼后,忽然笑的花枝乱颤起来。
“你这是唐代的砚台?怕是假的吧。”柳月言直言道。
“你凭什么说是假的?”李安言恼怒。
“这方砚台是唐代常见的箕形,做工细致、细节到位,只可惜,它没有立足。”柳月言自信指着砚台下方平坦底部说道。
“唐代砚台,多为箕形、凤形两种,可立足也可无足。”
“箕形砚台顾名思义就是形似簸箕的砚台,箕形砚台两端开口不一,通常在深凹下去的那段会加立足,以便墨汁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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