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桐缓缓抬头,一瞬不瞬望着他。
旁边的两名工人本想过来察看情况,被他霸气的怒火威慑,讷讷地站在旁边。
宋子迁骂完,狠狠吸了口气,怒色一丝丝退去,俊美的脸庞只剩下紧张担心。
他颤着手指,拂开她额前的发丝,又怕又痛地从肺里挤出几个字:“你……你这个笨蛋!说啊,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伤到哪里?哪里感觉痛了?”
他的嗓音那么沙哑,带着浓烈的灼痛,也灼伤了她的呼吸。
雨桐清楚看到他额前凸起的青筋,以及黑眸里毫不掩饰的担心,胸口一窒,轻声道:“宋子迁,你生气是因为紧张么?蹂”
“笨蛋!你还敢给我废话试试看!有没有……哪里受伤?”狠戾的语气坚持不下去,宋子迁怕她受伤,不敢轻易挪动她。
突然想到罪魁祸首,他回头,对杵着发呆的工人厉声低吼,“愣着做什么?马上拨打急救电话!她要是有什么事,你们需要全部负责!”
两名工人慌忙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听到他们慌张地用英语交谈,雨桐立刻清晰地阻止:“不用召唤急救,不用。我没有受伤。但是,请你们以后工作时小心一点,刚才确实很危险。”
两名工人惊疑她看着她。
雨桐扬起笑,安慰地冲他们点头:“我还好。”
宋子迁却不放心,嗓音依然紧绷着:“你确定?没有受伤?不用叫救护车?不行,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
“宋子迁!扶我起来就好。”雨桐抓住他的手臂,她真是讨厌极了医院的药水味。
宋子迁拧眉,扶着她站起。
雨桐看着近在脚边的广告牌,长长吐了口气。她只是受到了惊吓,当看到巨大的阴影从半空砸下来时,脑海一片空白,除了推开他,根本没有其他想法。
宋子迁将她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遍,确定没有异样,一颗心才稍微放下。他捡起地上的时装袋,冷厉地注视两名工人,“所幸这位小姐平安,否则后果不是你们可以承担的!”
工人再次连声道歉,对雨桐礼貌地鞠躬。
“好了,我们走吧!”雨桐拉起宋子迁,朝酒店的方向走。
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一前一后,忽明忽暗。
宋子迁紧抿薄唇,回想刚才那一幕,心有余悸。就算她没有受伤,他也怒火中烧。
“陆雨桐,你一个女人,见鬼的充当什么英雄!你该庆幸自己没事,万一伤到胳膊伤到腿,别以为我会领情!”
雨桐幽幽叹了口气,原本也想过要谁领情。
“就算刚才只是个路人、陌生人,我也一样会这样救他。”
“闭嘴!你以为自己有多厉害!”
“宋子迁……”
“别叫我!我现在很生气!”
“可是,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说。”走着走着,她慢慢停下了脚步。
“不想听!”宋子迁瞪她一眼,大步向前走。明明心疼得五脏六腑都绞成一团,吐出来的话语如冰珠子般无情。
雨桐细致的眉毛一点点蹙紧,额头有着隐隐的冷汗。
“我的脚……刚才好像被砸到了。”
微弱的嘀咕声,生出强大的力量猛地拉住了他的脚步。他转过身子,眼角抽搐着,从牙根挤出问话:“该死的你再说一遍!”
于是,她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我的脚受伤了……”
混蛋!风中飘来宋子迁懊恼的咒骂声,他几个大步折返回来,“为什么不早说!”
他瞪着她额头的冷汗,双手握成了拳头。
雨桐很无辜:“我以为没事,结果走了这段距离,才发现越来越痛……”
“马上去医院!”
“不!其实也没那么痛,我心中有数,回酒店敷个热水就可以了。”
宋子迁冷肃地足足盯了她一分钟,逼问:“真的?”
“嗯。”她肯定地点头。他忽然将纸袋塞到她手里。
“拿着!”他背过身去,弯下腰,沉声命令,“上来!”
雨桐咬唇,注视着他宽厚的背。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否则,别怪我狠心,把你丢下这里!”
“宋子迁……”她的神色不似平素那般倔强冷漠,流露属于女性的柔弱,“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他纡尊降贵弯下身来背她,她反而趁机谈条件?陆雨桐,你可真会得寸进尺。
“说!”他冷哼。
“我们不要再这样针锋相对了,可以吗?至少,在巴黎这几天,希望我们能够和平共处。我累了,身体疲惫,心里也很疲惫,看在我刚才舍身救你的份上,你放过我,好吗?”
宋子迁闭了闭眼眸,她楚楚可怜的嗓音比任何武器都可怕,轻易撼动了他的心。
“啰嗦什么,上
不上来!”
“那……我当你答应了。”
雨桐听到他几不可闻的哼哼,不禁松了口气,小心地趴上他的背。
**
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拉长,合二为一,融在了一起。
沉默着。
他的背如此宽厚,雨桐将脸蛋贴在他的背上。隔着衣服,依然能感觉到属于他的体温。心跳的力量透过后背,传递到她的耳朵。
宋子迁,不期望他今生能够温柔以待,不期望还能与他再有交集,可是至少,不要像仇人敌对。
她好怕、好怕那一天到来……
宋子迁背着他,脚步沉稳,坚定,眸底却是黯淡无光。
如果,能够永远离开那个认识他们的凌江,能够忘记父辈之间的仇怨,他愿意就这样背着她,一直走到天涯海角。
他何尝愿意跟她敌对?但是,她浑身树起尖锐的刺抗拒着他,她的妈妈、她口里的男朋友都在刺激着他,他只有变得更残酷,才不至于让自己挫败得溃不成军。
或许她说得对,至少巴黎这几天,两个人可以暂时抛开一切,和平共处……
回酒店的路,格外漫长,又格外短暂。
每一步,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也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酸楚。
他跟她错过了可以爱的时光,余下的,是尚未解开的恨。
酒店,雨桐的房间。
她撩起裤管,解开鞋袜一看,原来右脚的趾头被广告牌砸到,红肿不堪,大趾的指甲盖甚至变成了紫色。
宋子迁脸色发黑,一股山雨欲来的气势。
雨桐连忙道:“不许发火!不许指责!这是我的脚,一点小伤没什么问题。而且我们约好了,放下一切成见和恩怨,要和平相处。”
宋子迁紧了紧牙根,转进浴室。站在大镜子前,怒视着自己,而后很快打开热水,将毛巾打湿,出来包裹着她受伤的脚趾。
所谓十指连心,手脚都一样。受伤处只要稍微一碰,雨桐疼得直抽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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