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家的长孙能够回安平,黄氏还是蛮开心的,即使她并不是郑森的亲祖母,即使她从没见过郑森的母亲,即使郑森拥有日本血统。
鉴于郑芝龙比较尴尬的地位,以及眼下纷乱的天下局势,还有郑森自身表现出的过人能力,郑家上下对郑森为郑氏的继承人没有什么反对意见,何况郑森的母家在郑氏对日贸易中有非常大的作用,这一点没人能够忽视。
“森儿,来阿嬷这边坐,在府城读书辛苦了吧?”
“阿嬷,不苦,和父亲在外领兵作战相比,读书那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好孩子,你该留在府城读书的,回来做什么?快起来吧。”
郑森伏地而起,见黄氏冲他招手,便来到其跟前坐下。
“母亲。”
祖母黄氏坐在正中的椅子上,在其右手边第一位坐着的是个三十多岁,一身闽南贵妇打扮的女子。
听见郑森见礼,女人也是微笑颔首,算是回礼。
这位是郑芝龙的正妻颜氏,泉州人。
郑芝龙出门在外,整个安平郑宅便是以黄氏为尊,而自黄氏以降,就是大妇颜氏了。
“森爷儿,大爷为你在南直隶寻了钱牧斋先生为师,明年便送你入国子监深造,大爷出师前不是还嘱咐你要在府学好好读书,怎的回安平了?”
颜氏笑靥盈盈,在黄氏以及一众妾室面前说话端的是丝毫挑不出毛病来,但话里有话,郑森清楚这是在借机质问自己。
不过,他早就想好了对策。
“敢叫母亲操心,儿子一刻也不忘读圣贤书,今次归安平,首要自然是看望祖母,其次是去漳浦拜访石斋先生。”
郑森向西微微拱手,如是说道。
“石斋先生?可是老身本家?”
黄氏听郑森这样说,脸上先是一喜,小儿辈尽孝身为长辈哪有不喜的?
再听到是去拜访石斋先生,黄氏当即眼睛一亮,笑眯眯地问。
郑森点头,一副谦虚恭谨的样子。
“石斋先生好啊,是咱们闽南的大儒,你去拜访先生自然是好,只不过听说石斋先生性格孤僻,我们家又是将门,怕是求不得先生一面吧?”
石斋先生就是黄道周,如黄氏所说,郑家现在虽然在八闽如日中天,但出身却一直被人诟病,郑芝龙起于草莽,早年在海上做海商,名为海商实则亦商亦盗,在朝廷多次征讨无果后才被诏安。
这显然不是什么好出身,黄氏说的将门已经算是好听些的了,有的人则直接称呼郑氏为海寇。
所以,虽说郑芝龙洗白上岸之后迅速转变成为了一方豪强地主士绅,但早年的行为摆在这里,黄道周这样的大儒肯定会对此颇有抵触,而郑森也不是什么才学过人的神童,又没有别的大儒引荐,贸然前往拜访,十有八九是无功而返。
“是啊,石斋先生可是闻名海内的大儒,哪里会随便见人?”
见郑森说要去拜访黄道周,颜氏脸上闪过一丝讥笑,旋即压下声音细细说道。
“再说了,大爷为你寻了江左大儒牧斋先生为师,森爷儿你这又是折腾什么?莫非不满大爷的安排?”
听着颜氏咄咄逼人的话,郑森没有反驳,而是沉默着垂下了脑袋。
“说话就说话,声音这么大作甚?森儿有求学之心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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