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巧成拙了?毕竟,你当时只要给那个我多批一些经费,现在的p-21说不定已经是一座巨型要塞了!”
梅摩挲着口袋中的陀螺,最终还是没有抵挡住诱惑,将它重新掷在桌面上。
于是两人的目光再次被这种“螺旋”而吸引。
“什么样的要塞?那种拥有高高的尖塔箭楼大闸门,以魂钢为基底,外包石块的中世纪堡垒?”
梅耷着眼皮,看似随意地问着。
“喔喔喔!听上去就很有感觉!让我想想专家当时的废稿……欸,好像……一模一样……”
“呵……”
梅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维尔薇,所有的信任都是建立在了解的基础上,而正是因为我太了解你了。
“不论是指挥家、专家、你魔术师、学者抑或是别的人格,归根到底,都来自于原初的维尔薇,所以我对你们会做出些什么,从根本方向上有着准确的判断……
“给你更多的经费,你若是能照着那张废稿做出一模一样的堡垒也就算了,最后多半还是会增加无数意义不明且华而不实的设计。与其如此,还不如对批给你的经费精打细算,控制在你只能完成基本要求的基础上,但就算是这样……
“维尔薇,你能解释一下,门的事情吗?”
“门?什么门?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维尔薇”翻了翻白眼,很显然,魔术师见势不妙,直接把烂摊子丢给了专家。
“……呵……”
梅抚了抚额头,话语间几乎带上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为什么,要把至深之处的后门……”
“后门……哦……我明白了,那个东西啊,维尔薇的作品一定要留后门,这是我们的共识……但是经费又不够做【后门】,所以我就做了一扇真的后门上去。”
“我不是说不该有后门这个问题,而是……为什么你要在后门的内侧镶嵌一大堆金银?还用了夸张的浮凋?”
梅现在的心情,和米凯尔第一眼看到初版第二神之键时的并无多大差异。
“……”
专家眨了眨眼,很是诚恳地说道:
“如果我说,这是因为到最后还节省下了一些经费,但是又不够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工程……你信吗?”
“那为什么把这些东西做在后门的内侧?”
“那难不成要做在外侧,让大家都知道这里有个后门?”
“……”
梅也是一时无语。
但说实话,她最开始发现后门的时候还是惊喜的……因为那挂在每一处通道上的地图明确标明了后门的学名——紧急逃生撤退通道。
而且它也并不是开在与正门相对的地方,而是侧边,这也就意味着,从这里进入,并不用经过真正的至深之处,就可以达到这个名不副实的实验室。
“算了,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想要战胜接下来的东西,能够倚靠的只有它。”
梅偏过头,将视线投向了空空如也的实验室边角,那里有一个意义不明的小门,门前突兀立着一个劣质三合木衣架,衣架上挂着一件一眼看去黑白样式的战斗服。
但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白固然是白衣似雪的白,黑中却又带了些别的颜色,光影变幻时再仔细看,那黑中带着的是一丝青紫,正好是梅的发色。
“你……”
维尔薇沉吟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真的要穿上这个去作战?”
“不然呢?”
梅的睫毛颤了颤,显然,她的心情并不像她的话语这般平静。
“要不……让我去试试?”
梅的呼吸声缓了缓,并没有搭话。
她的头脑中也在飞速权衡着一切。
理论上来说,维尔薇的这一提议是可行的,空白之键之所以是“空白”,并不单纯对应着其权能为“空白”,也对应着其使用者为空白。
因为空白,所以能填入一切。
那么,普通人梅和融合战士维尔薇,到底谁能更好地发挥空白之键的力量呢?
这个问题不言自明。
“喂!你不会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吧?”
维尔薇见梅不说话,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但梅依旧没有说话,仿佛入定了一般。
突然,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整个实验室的灯光变得血红无比,梅手边的移动终端亮了一下,而后普罗米修斯的立体投影自己跳了出来。
“博士,阿尔德米尔护卫的运输机编队在东海上空失联了……接下来直接上传卫星影响。”
普罗米修斯不光播放了卫星传来的影像,还贴心地做了标注。
只见整个护航编队几乎没有遭遇任何损失,但正在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向着太平洋的正中进发。
“速度居然这么快?”
维尔薇咂了咂嘴。
“第四律者的权能吗……”
并不是直接的相位穿梭,而是利用了第四律者操控流体的权能,让飞行编队的速度几乎达到了机体所能承载的上限。
“第十律者终究还是采取了更保险的手段,这个样子,是希望借此把凯文引开吗?还真是和剧本里一样呢……”
梅端着下巴,而此时此刻,维尔薇的那句疑问再次在她耳边响起。
其实原因倒也很简单。
“既然米凯尔给出的剧本是出于所谓的命运,那么命运就一定会干涉这个过程,让世界线收束到原本的命运上,希儿那次从本质上而言就是如此……
“那既然命中注定我要穿上空白之键去战斗一场,若是此时推给维尔薇,会不会……
“但维尔薇的命运也不会止步于此……”
她默默扶住了脑袋。
她终究只是凡人,她连杀死一只崩坏兽都做不到,更不用说去改变所谓的命运,改变决定这个世界基底的规则。
是的,她,梅,正在向着命运屈服。这种屈服或许会为某些人所不解,但就以梅自己的态度而言——
敢于对一个自己无法改变,也没有方法改变的规则采取抗争的行为,或许会为某些人称赞,但那显然不是理智的行为。
因为什么都无法改变,只会在不明不白中将事情推向更糟糕的一面,从本质上说,那种坚持不懈的抗争,更像是一种败者的狂吠。
当然,如果梅有改变这种规则的机会,她当然不会犹豫。
方法也是有的,只是……选择权并不在她手中。所以她对此毫无办法。
梅还明白一个很浅显的道理,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她不知道在这件事上违逆命运的安排会付出多大的代价,或许更轻微,也或许严重到不可接受……
而与此对应的,依照所谓的命运最终所要付出的代价,确实足够沉重,然而并非不能接受……
“维尔薇,弄出点噪音来,得让她知道我们确实在工作。”
她站起身来,白大褂遮盖下的背影有些瘦削、有些寥落。
她正带领着所有人向崩坏抗争。
可她又屈服于所谓的命运。
这究竟是对是错呢……
梅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些。
因为唯有一件事她可以确定:
“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