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什么都不肯和她说。唯有通过那些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的对话可以窥得一斑——这是一个样本死亡率极高的实验。
她自己作为x-10实验的样本之一倒是无所谓,可雷电芽衣呢?她难道要在“受害者”的身份上再叠加一个“受害者”的身份?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先是失去了父亲,很有可能连自己的生命都要失去了……这未免也太可怜了。
说起来也奇怪,布洛妮亚曾经亲手杀死过无数人,见证过他们面对死亡时的百态,或决绝、或麻木、或卑微又丑陋地挣扎与求饶,那时候她从未手软过,更没有产生过一丝一毫“可怜”的情绪。
大概是那时候,如果不进行杀戮,就活不下去,根本没有思考其它的余地。又或者,她那时杀死的每一个人,无论是出于何种理由,手上也都沾染过其他人的鲜血,一句杀人偿命,便可以抹消一切的怜悯。
总之……
“不对!我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想这些!”
她抱住脑袋用力甩了甩,方才觉得自己清醒了一些,环顾四周,文具店里的人影已经变得稀疏起来,毕竟会来这里买文具的多是放学更早的低年级学生,高年级班放学晚一些,也很少有人会来这里。
人一少了,她的身影就显得有些突兀了,实在是她的发色、发型与长相在极东太具有辨识度。不过往日里也不乏有学生站在文具店门口等家长来接,所以突兀归突兀,也没有引起什么过分的关注。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过好自己平日的生活就已经足够了,就算见到一些引人注目的人和事,也不过是多看一样或者一笑了之罢了。
布洛妮亚悄悄探出半个头,幸好、幸好,米凯尔还在那里,说明雷电芽衣和琪亚娜还没出来。
她又等了两分钟,直到斜睨的时间太久,眼部肌肉都开始抽搐之时,那抹紫色与白色才一齐出现在她视线中。
“要是琪亚娜直接跟着雷电芽衣回别墅了怎么办?”
她先前也不是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她无法排除这种可能性,若这种可能性成真,她也没有任何反制的手段。
但没有关系,就算真是如此,她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只是浪费了一些时间而已。虽然书上说要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可事实是人生既短暂也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迈向死亡,但就算浪费个几分钟、几个小时、乃至于几天,都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
她今日的运气似乎格外地好,她所担心的那种可能终究没有发生,琪亚娜摆着手将芽衣送上车,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她的笑容,但她直到车门关上,她也只是站在路边,目送着轿车在米凯尔的操控下缓缓起步。
“要糟!”
车是顺着方向开过来的,若是米凯尔观察力敏锐一点,未尝不会看到她,于是布洛妮亚连忙将身体藏回文具店内,直到门前黑影一闪而过,她才长舒了一口气。
片刻之后,琪亚娜轻哼着不知名的曲调从文具店门口走过,布洛妮亚刚打算尾随上去,却不料琪亚娜向后退了两步,怔怔地望着文具店内,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布洛妮亚被她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好在她并没有在文具店门口停留太久,更没有注意到布洛妮亚,而后又自顾自地离开了。
“老板,一把三角尺!”
为了不引起他人的疑心,布洛妮亚随手从柜台上取下一块巴掌大的三角尺,心中默念着时间,等结完账走出文具店时,她与琪亚娜之间的距离大概有十来米,既不算太远,也不算太近。
她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踩过琪亚娜留下的脚印,耀眼的夕辉从身后打来,前路一时间被照得光明无比。
“简直完美!”她在心中给自己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这样就算她回头,也看不清我的长相了。”
不过这样的事并没有发生,琪亚娜的出租屋离千羽学院很近,布洛妮亚才跟了还不到两百步,就看见琪亚娜走进了一栋公寓楼。
布洛妮亚刻意等了等才跟了进去,公寓一楼很是简陋,几乎就是一个电梯间,布洛妮亚看着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停在了十七楼,这才按下电梯的呼叫按钮。
不得不说,她今天的运气真是好到令人不可思议,进入电梯内,她才发现需要刷卡才能按楼层按钮,她正打算改爬楼梯,便有一个手上提着购物袋的女人匆匆跑了进来。
那女人先是不假思索地按下楼层按钮,发现并无反应后转头瞥了布洛妮亚一眼。
但她没有闲到发问,布洛妮亚也没有自觉到自行解释。那女人掏出一串钥匙,用钥匙圈上挂着的小卡片解锁了电梯,在按下八楼的按钮后还轻声询问布洛妮亚:
“到几楼?”
布洛妮亚没有回答,而是上前一步,自己按下了十七楼的按钮,那女人自然没有任何异议。
或许在某些人眼里,请他人帮按楼层按钮可以减少指纹泄露的风险,但那又如何呢?这件事本就不会闹到需要警察厅动用指纹检索的地步,一切都是私下解决。
倘若真到了那种地步,这一路上的监控可不是吃素的,哪还轮得到指纹呢?
电梯缓缓停在了八楼,那女人看都没看布洛妮亚一眼,直接走出了电梯。
半分钟后,电梯停在了十七层,布洛妮亚踏出电梯厢,看到的是三扇没多大区别的门。
“还真是麻烦,不过也算在预料之中吧。”
她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疑似微型望远镜的装置,而后想当然地选中中间那一扇门。她将那装置放在猫眼处,眼睛对上后,屋内的情形顿时一览无余。
“我……去……”
布洛妮亚再一次获得了幸运女神的卷顾,透过猫眼,她可以看到屋内琪亚娜踱来踱去的身影——居然又猜中了!
而她的好运还没有到此结束,因为琪亚娜在短暂地踱了两圈之后,忽然抓乱自己的头发,一头钻进了厕所。
“好机会!”
她又掏出另一个小装置,将橡皮泥似的介质注入钥匙孔中,很快便有白烟混合着“滋滋”的轻响与金属腐蚀的臭味冒了出来。
她又等了两三秒,门锁“啪”的一下弹开,于是一切都再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虽然很不情愿,但终究走到了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