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咳咳!那个呢……那个呢……”
大概是布洛妮娅绕口令一般的自称彻底将女孩的智商抹消成零,她紧张地不断重复着口癖,引得布洛妮娅烦躁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没好气地将问题重复了一遍:
“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啊……啊……没……啊不是不是!”
“没”字一出,布洛妮娅当即就要转身离开,吓得那女孩一边激动地摆手一边大喊“不是”。
当布洛妮娅再一次用死鱼眼看住她时,女孩过于亢奋的情绪终于得到了缓解,也终于可以断断续续地拼凑出一句话:
“听说……听说布洛妮娅小姐在成为女武神之前就已经是传说中的雇佣兵西伯利亚银狼了,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
布洛妮娅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声,又或许是感觉自己的态度多少有些恶劣,有些过于尖锐了,她稍微低下头,上前两步,少女因为不断摇晃以至于差点儿要从鼻梁上落下的眼镜推了回去。
女孩全身的肌肉一下子绷得僵直,但还是努力将接下来的话说完全了:
“我叫格妮薇儿·阿利吉耶里·菲尔南·卡瓦列萝·塞蕾请问可可可可以和大名鼎鼎的西伯利亚银狼合张照吗!!!”
年纪没比布洛妮娅大几岁的女孩紧握着双拳,双臂死死夹着自己的躯干,膝盖弯曲上身前倾下,到最后几乎是吼着才将这一长串话毫无停顿地喊了出来。
“可以。”
布洛妮娅的嘴角抽了抽——这算什么?逆熵的人里还有自己的粉丝?合照的时候要不要笑一笑?算了,脸上会长皱纹的。
察觉到脑海中冒出来的奇怪念头,她赶紧甩了甩相比于身体来说过大的脑袋。
奇怪,原本她也会在脑子里想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吗?可能有,也可能没有,但是无所谓,反正都怪那个女人用言语扰乱了她的心智。嗯,一定是这样!
“银狼小姐,能不能麻烦你笑一下,就笑一下下。”
“哦。”
布洛妮娅的死鱼眼带上了些许灵动,嘴角向着两边咧了咧,或许这也算是个笑容吧。
“咔嚓——”
…………
合照亦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插曲。说起来,布洛妮娅自己也不是不知道自己过去那个“银狼”的名号在西伯利亚,乃至整个世界的雇佣兵界有多么响亮。记忆中娜塔莎还不止一次地向自己炫耀来着,她年纪更长一些,两人又是长期配合完成任务,履历几乎一致的情况下,“渡鸦”在雇佣兵排行榜上的位次要比“银狼”高上一位,也正是因为两人总是互相配合完成任务导致的战绩稀释,所以排行榜第一的位置被至今不明身份的“暗蔷薇”霸占了。
只是先前在圣芙蕾雅从来没人提起过这个“艺名”,以至于先前被那个叫格妮薇儿·……点什么来着?总之那个女孩喊出“银狼”名号的时候,她还觉得有些陌生来着。
可能是因为圣芙蕾雅是一个美好但幼稚的幻想乡,知晓她身份的老师们不会主动去揭开这个秘密,学员们也都是十来岁的孩子,对于另一个阴暗又残酷的世界一无所知吧。而逆熵……再怎么说,她也一度是逆熵的一员,虽然与本部并无交集,但对方有一些关于她的情报也不是什么让人意外的事。
逆熵,这么一想……也有快三年时间没有见过娜塔了,她现在还跟在可可利亚身边吗?如果是,那接下来恐怕也要与她交手啊。可是……
“……”
布洛妮娅垂下的手掌默默攥成了拳头。
但很快,拳头松开了,硬要说为什么的话,应该是想到了某些好笑的事吧——当初她们的任务佣金九成都被娜塔存了起来,两个人虽然赚了不少钱,生活却拮据的很,娜塔还总是问她借钱去买酒,这些零碎的小钱还有先前的任务佣金在两人分别后她可都没有主动退还回来。
所以,就算真的碰上,也是有动手的理由的吧?
布洛妮娅满意地笑了笑,这笑容可比先前合照时灿烂的多。
她又向前迈出了一步,脚步触发了感应系统,通向舰桥的大门自行向着两边滑开。这里毕竟是休伯利安号的门面,要不做成自动的未免有些掉价,不过也有手动模式保证安全性就对了。
又向前迈出一步,布洛妮娅偏过头,刚认识的那个女孩耸着肩膀,怀里抱着相机亦步亦趋地跟随在她身后。
见布洛妮娅忽然停步转头,格妮薇儿猝不及防之下,为了防止自己直接撞到“西伯利亚银狼”,迅速扭转身体向后退了两步。她深深低头,就连脚尖都消失在视线上方,还不等布洛妮娅开口,她就抢先开口道歉:
“对不起!”
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道歉就完事了——虽然女孩没有明说,但布洛妮娅敏锐地读出了她的潜台词。
当然也或许是一厢情愿。
所以她干脆没有搭理格妮薇儿的道歉,而是直接将其无视,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嗯?你原来是负责舰桥上的工作的吗?”
“是……对啊。”
尴尬地挠头之人变成了布洛妮娅,她满脑子都是别的心事,先前还真没有注意到这么一个人。
也是,格妮薇儿无论是哪一点都相当没有辨识度,剪短的黑色卷发、黑框眼镜,中规中矩的身高与身材,是扔到人群里绝对认不出的那种。也就只有名字比较有辨识度,但辨识度归辨识度,那么长的名字根本没可能让人家记住。
布洛妮娅再次转身,踏入熟悉的舰桥。
她忽然觉得梅就是在骗人,她所谓的“心”,确实让自己明白了想要拯救希儿必须在接下来的行动中破除一切阻碍。
但按照她自己的想法,那本就是“服从命令”就能做到的事。
反倒是因为想起了娜塔,会对接下来的战斗决心有所影响……
…………
“阿嚏!”
“渡鸦”,娜塔莎·希奥拉打了个喷嚏,颤抖下几乎要把酒杯中的液体抖出来,若是这种事真的发生,那么对娜塔莎小姐造成的精神冲击不亚于用指甲划过黑板。
“火车站那里,那两个人似乎打起来了,你不去看看么?”
站在神城医药楼顶,东方的天空已染上墙灰一样的颜色,米凯尔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但其实也不过是在推算时间。
“梅比乌斯,应该也到那里了吧。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