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她没少受伤也没少生病,有这么一个调皮的公爵长女和一个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次子,可是忙坏了一大把年纪的肖恩学士。
这也让肖恩学士非常熟悉的艾丽莎的身体状况。
既然父亲都寄来了回信,现在再寄信改变主意也着实来不及。况且艾丽莎也不会拿自己和孩子冒险。
艾丽莎接受了凯恩的说法:“我会给亨利说明情况准备客房的,不过……”
她轻轻伸出手。
即使金翎的气候比高堡暖和太多,可现在到底是深冬。艾丽莎的手指碰触到凯恩的外套布料,微凉的温度让她犹豫了瞬间,但最终仍旧坚定地搭在了他的手臂上上:“生产的毕竟是我,而未来的孩子是你我二人的。所以凯恩,下次你再做关于我、关于它的决定时,知会我一声好吗?”
说着她诚恳地眨了眨眼睛:“哪怕是你不想听我的意见,我也应该知情。”
“我在离开西镇时就向你提及了这件事。”
那怎么能算!
在高堡的时候,母亲常常会抱怨父亲总是擅自行事又总是不把家人的意见放在心上,其实在艾丽莎眼里父亲已经做的很好了,至少他没像凯恩这样独断专行。
“那可不一样,你总不会把行军时的规划路线与实际决定混为一谈吧?”想到自己的父母,艾丽莎忍不住笑出声来,“而你我还要再走至少七个月的路才能迎来孩子,我想你也不愿意看到中间出了岔子。”
凯恩的一辈子都在打仗,并且除了战争外他几乎没有什么生活可言。他习惯了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不问缘由、执行命令的方式,艾丽莎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了。”显然拿行军打仗比喻这件事,凯恩接受起来也没什么障碍,他收敛了眼底凝重的神情,不自觉地放松了一些,“原谅我,丽莎,在我看来这不比赶走边境的敌人和处理叛徒容易。”
处理叛徒。
他的话让艾丽莎一凛,然后克制不住地尴尬与今早的回忆一同袭上心头。是了,他刚回来时就对自己说要讨论这个问题,这个……她早上失言的问题。
艾丽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些话,或许是因为她当时还没彻底清醒,也或许是因为睡意惺忪的凯恩看起来非常的平易近人,以至于让自己忘记了他平日的威严。
她好奇凯恩的内心世界,一直都是如此。艾丽莎很想知道他是以怎样的想法娶回了自己,也想知道在处决自己的手下时是抱着的是什么心情。
但艾丽莎从来没料到自己会把自己的好奇说出来。
“边境是你的战场,我可以辅助你;产床是我的战场,你做好支持就可以了。”早上的那些话涌上心头,艾丽莎不得不摆出笑容掩饰自己的窘迫,她长长地舒了口气,接着说道,“今早的那些话……我向你道歉,凯恩。那实在是太幼稚了,我没资格质疑你的选择。”
天知道为了雷德,为了女王,凯恩到底牺牲了什么。自己的那些话几乎是否定了他所做的一切,如果凯恩为此大发怒火艾丽莎都不会觉得委屈……然而他没有。
他不仅没发火,甚至连意料中的讥讽也没有。
凯恩面对这个问题时平静地可怕,就像是艾丽莎并不是在质疑他的人生、询问的根本不是他一样。
“我更想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理由这么问我。”他正看着自己,艾丽莎相信凯恩一定是察觉出了自己的尴尬情绪,可是男人此时就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一样,淡淡地问道,“你是怕我的血债会连累到孩子,为他带来敌人和危险,才会想到这点、才会问我?”
正是因为你会这么问我,会如此坦然地看着我,好像这一切都事不关己。
艾丽莎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握着凯恩手臂的手指紧了紧。
“是因为你在担心自己的血债会连累到孩子,我才会问你。”
凯恩……有点畏惧生育——将“畏惧”这个词套到面前这个男人身上,连艾丽莎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这就是她所感觉到的一切。
她想不出生育有什么可怕的,她只能想出凯恩是在怕自己的过去。
——她没经历过战争,自然很难去同凯恩分担过去的阴影。但这不代表着触及到凯恩真正的想法时,她不会无动于衷。
传闻中菲尔德夫人死时他无动于衷也好,毫不留情地处决了格洛特男爵全家老小也好,都是凯恩在避免给自己留下任何弱点。
“我不会再向你提及这件事了。”
而艾丽莎也不能成为凯恩的弱点。
于是在凯恩回应之前,艾丽莎抢先截断了后面的话:“我们还是讨论一下礼诞节的细节吧。”
但她不会放弃的,艾丽莎有的是迂回政策……或许去首都就是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