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分寸,凯恩。现在需要关注的雷利伯爵的动向,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黑铃兰的人?”
话题转到了正事上,凯恩并没有隐瞒艾丽莎的意思:“明天。”
“以现在的状态?”艾丽莎并不苟同地伸出手,她的手指不过刚刚碰到男人的脸颊,他就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就算凯恩没出声,艾丽莎也知道那很疼,光是看青紫的程度就知道他是实实在在地挨了一拳。老实说,挂彩倒没什么,但这么上街实在是……不怎么好看。
“没这么多时间,”凯恩当然明白艾丽莎的意思,他摇了摇头,“目前还不清楚雷利家的人到底掌握了什么,咱们速战速决。”
这也是应该的,不论如何,在敌人的眼皮下面久留总归不是好事。但……艾丽莎看向凯恩,目光中流露出来些许担忧的色彩:“我怕其中有诈。”
“我不能否认这种风险,”凯恩的语气沉了下来,“但可能性不大。如果雷利家对黑铃兰下了手,或者黑铃兰的人和雷利家族早有串通,那么你我只要呆在涌泉城内就会有危险。”
艾丽莎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底气,不过既然凯恩如此肯定,那他肯定有自己的理由。而自己对黑铃兰几乎一无所知,她还是选择相信他。
“那你明天怎么安排?”
凯恩看都没看艾丽莎:“你想跟我一起去。”
那可是黑铃兰啊!
好不容易有机会跟着凯恩来到涌泉城,要只是闭门不出躺在床上休息,那她还不如留在雪伦和绮丽在一起呢。而现在,黑铃兰的成员近在眼前,艾丽莎怎么会甘心留在卧房里。
“一个传说近在眼前,”所以艾丽莎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我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凯恩做出的反应却只是扯了扯嘴角:“传说。”
近在眼前的“传说”。艾丽莎看到凯恩这样的反应,陡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语理应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她露出笑容,放在男人脸侧的手掌轻轻地挪到了他的胸口:“我也没放过任何一次机会,对吧?”
他握住了她的手,将艾丽莎拉近了一些,他低沉的声线在她的耳畔之上徘徊,那像是在威胁,但并非让艾丽莎不快的那种:“嫁给一个传说还不能满足你。”
“你是这么想的?”艾丽莎巧妙地挣脱开男人的手掌,继续下挪,最终停留在他的腹部。隔着一层布料,她不急不缓地用手指描摹着记忆中凯恩肌肉的轮廓,“我倒是觉得,是我嫁的那个传说现在不够满足呢。”
然后艾丽莎听到凯恩的呼吸狠狠顿了一拍,就好像她刚才并不是单单地说了一句话,而是又狠狠地给了他一拳一样。
“丽莎,”他的语气里带上了警告的意味,艾丽莎看得懂他想要的是什么,“你不该——”
艾丽莎克制不住的笑出声来,她伸出手,环过了男人脖颈。
“学士早就告诉过我,”她凑到凯恩耳边低喃道,“只要小心,现在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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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艾丽莎还是如愿以偿——不知道是因为他也“如愿以偿”,还是凯恩本来就有这个打算,反正他同意了艾丽莎的提议,准许她一同前去与黑铃兰的成员会面。
不过不管是出于哪方面的考虑,凯恩有一点说的没错,如果黑铃兰出了问题,那她就算呆在宅邸里也不安全。
黑铃兰的临时据点搬到了一个暗巷里,带路的卢卡斯停留在了街道之外,要不是凯恩认出了黑铃兰留在街角的暗号,艾丽莎根本没发现街道的角落还有一条延伸的道路。
巷子的入口又低又窄,还被堆砌的杂物挡住了大半。这对艾丽莎倒还好,即使正在孕期她也算不上是个丰满的女人;但人高马大的凯恩却不得不搬开杂物低下头才能跨进巷子里。
恐怕雷利家族的骑士都想不到涌泉城内还会有这么一条巷子,走在前面的凯恩在看到巷子深处唯一的房门之后冷哼了一声,不知道是在讥讽黑铃兰还是在讥讽雷利伯爵。
凯恩走向前,敲了敲门,没有艾丽莎想象中的暗号暗语,不久之后门就开了。
开门的是个男人。
男人的半个身体还藏在狭窄的门后,唯独面容露了出来。他看起来和凯恩差不多大,甚至可能还要大一些,并不出奇的脸上在看到凯恩时扬起一个故作惊喜的笑容:“很高兴亲眼看到你还活着,凯恩。”
然后他将目光转向了艾丽莎。男人完全不意外她的出现:“想不到你也有疼老婆疼到走哪儿带哪儿的一天。”
“很久不见,刀锋,”凯恩冷冷地开口,即便他背对着艾丽莎,她也能想象到此时的男人是怎样的神情,“年纪涨了不少,钻老鼠洞的爱好却还未改掉。”
刀锋。
这听起来像是代号之类的,不过好像干他们这行的也不会用真实姓名。刀锋在听到凯恩的挑衅之后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很畅快的笑出了声:“再多来几句,凯恩!战争过去这么久,我甚至都要开始想念你这噎死人的说话方式了。”
说着他让开了门,凯恩连看都不多看他一眼,径直走近房间。
而刀锋好像也没期待他会有什么回答,凯恩的身躯从他的视线范围消失之后,他看向艾丽莎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
“你就是英格瑞姆家的小姑娘,对吧?”但他的眼神并不粗鲁也不无礼,更没什么恶意,艾丽莎能感觉到的只是好奇,“知道你妈真的嫁给你爸时我还大大的惊讶了一番呢,谁知道费迪南真的会把谭雅追到手,他在你妈面前当时连话都说不出来……天啊,那就像是在昨天。”
艾丽莎在他说话之时跟着凯恩踏进了房间,然后她转过身。
刀锋关上了房门,没有了门板的遮掩,他的整个身体都暴露在外。艾丽莎这才发现他的左袖口空荡荡的,右手还架着拐杖。男人朝着艾丽莎与凯恩迈开步子,他的右脚落地的声音就像是实心的头盔砸进了地板里。
那是铁质的义肢,刀锋少了一只手和一只脚。
“是的,我是英格瑞姆家的女儿。”艾丽莎不着痕迹地收回眼神,平静地回答道,“你是叫……刀锋?”
他笑了几声:“刀锋米勒,但刀锋就行,我喜欢这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