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一匹狼都没遇上。
他也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达尔西有意为之。
“但你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了,因为多尔哈失踪了,登岛的十一人里不可能有两个人一前一后地都被野兽袭击致死,所以大家都觉得是有凶手作桉,你接下来再想动手就难了。”
白启云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女记者的身前。
“但那个时候我依旧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凶手是谁,所以我来了一招将计就计,我先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消息传递给骑士团,将这场旅途定了一个归期,只要那个凶手想要动手就必须抓紧时间,在那之后我又特意支开了不可能是凶手的几对人,将机会留给你们。”
听到这里,达尔西明白了一切。
这一切都不过是圈套而已。
而她就是那个傻乎乎地钻进圈套里的羔羊。
“这个机会既是给你的,也是给奥洛斯的,假如那个时候你能选择放弃,那事情就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闻言,达尔西的嘴角攀上了一丝讽色。
“放弃,我怎么可能放弃,你知不知道这群家伙——”
“他们杀了你的父母对吧。”
迎着少年那胸有成竹的目光,达尔西第一次地露出了惊讶。
凌乱的发丝在她的脸上斑驳纵横。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昨天出去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
白启云从身侧掏出来了一本书,书本上能看出不少岁月的痕迹。
“就是找到了一些东西我才能确认你的身份,达尔西,你应该就是这个村子原本的人吧。”
达尔西再次沉默了下去,或者说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眼前的少年。
“只有村子的原住民才能准确地找出哪间屋子是没有厕所的,才能实行你的计划,也只有因为这一点你才会第一个杀掉导游,因为他是最有可能认出你的人。”
书本被白启云拿在手上,里面的内容他大致翻阅过了一遍。
“也只有是村子的原住民,所以你才能做出这么多的布置。”
他直起身来,掀起了一块地板,从中拿出一块散发着熏香的宝石。
这东西散发出的香气会使人陷入幻觉,奥洛斯失手也是因为这个。
但那道香气现在却被白启云的元素力全部镇压了回去。
物证在此,达尔西再隐瞒也没什么意义。
“所以这跟我父母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因为这本书就是你父母留下来的啊。”
“什么!”
白启云轻笑一声,将书扔给了眼前的女人。
故事要从十五年前说起。
达尔西的父亲是雾岛村的村长,当时的岛屿周围还没有雾气,这里仅仅是一个靠近蒙德的边缘小岛而已。
大家的日子过得虽然苦,但也算是能勉强支撑下去。
可村长不愿意看着大家一天天地消瘦下去,他咬咬牙,拿出了自己家中珍藏了上千年之久的某本书籍。
依照上面的提示来到了一处洞穴。
他解开了第一道机关后前往深处,触发了第二道机关。
从那一刻起,雾气源源不断地从岛屿的地下涌出,包裹了整座小岛。
原来村长的家族是蒙德的旧贵族之一,但他们不同于黑暗时代对平民剥削的贵族,而是专心于海外的生活。
他们一族就像是门卫,保护着某个秘密生存至今。
但这一切却都被村长打破了,他启动了机关,放出了魔戒的消息,引得众多冒险者前来探索。
有了人气,便有了收入的来源。
就当村子里的大家都以为这件事会向着好的一面发展时,意外发生了。
一个心怀不轨的冒险家远道而来,勾结了当地的一个村民,找到了村长的家里。
将没有戒备之心的村长夫妻全部杀死,只有年幼的女儿因为当时正在跟父母玩捉迷藏的游戏躲过一劫。
而这个女儿,正是达尔西。
“而那之后的事情想来就是漂洋过海,前往枫丹谋一份工作。”
只有这样,凯亚的调查才没有查出任何的痕迹。
因为达尔西确实是在枫丹长大的,也确实在报社工作了七八年。
“现在想来,将我们带到这片岛上应该是你计划好的吧,为了给你做不在场证明?”
“嗯。”
达尔西长出一口气,抱着父母的书本躺在床上缓缓说道。
“一切都跟你说的一样,但我没有想到,你们竟然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多了,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将我交给骑士团?”
“自然,我没有审判的权力,除非有危害到我生命安全的情况下才会出手。”
白启云摊了摊手。
“我本想着你能回心转意,毕竟这个胖子犯下过杀人的罪过,将其交给骑士团自然也能受到应有的惩罚,只是没想到你还是没有放下心中的仇恨,做出了傻事。”
闻言,达尔西脸色一凝,嘴角也透露出了些许的凶狠。
“呵,说得轻松,我怎么可能放得下。”
说罢,她就扭过脖子看向墙角瑟瑟发抖的奥洛斯,像一只凶狠的狼。
如果不是白启云将这条母狼的爪牙都给掰掉的话,现在的奥洛斯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我也知道。”
对于这种写在血液中的仇恨,白启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对了,除了那本书之外,我还在你家的密道里发现了这个。”
他掏出一瓶酒递给了眼前的女子。
瓶子稍显老旧,但瓶身上的字样却十分清晰。
‘千风佳酿’四个大字印在其上。
想来,十五年前的达尔西父母就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去世的吧。
达尔西好奇地打开瓶塞,一股浓郁的酒香瞬间充斥了房间。
原本便被阳光烤的温暖的屋子,此时更是多添了一份温馨。
达尔西小心翼翼地将瓶口凑到嘴前,小小地饮了一口。
千风佳酿是蒙德人最初会酿制的一种酒,以千人千面着称。
在这个蒙德人最热爱饮酒的日子里,千风佳酿像是一道每个人家必备的佳肴,端上饭桌。
蓦地,一种酸涩感伴着果香在达尔西的口腔里荡漾开来。
酒液像是清泉一般,在她的喉间滑下,清澈又干洌。
这种感觉让达尔西回想起了儿时的她偷喝父亲酿制的酒水后被发现的模样。
‘哈哈,小家伙还没到喝酒的年纪啊。’
记忆中的温馨早已随着西风远去,唯有残余的温度还留存在她的心间。
忽地,一阵微风挤过堂间,将紧闭的门窗打开。
白启云的耳旁响起了某位吟游诗人的歌谣。
「我们把这些东西封进桶,
等啊,等啊,等着风起涌。
把佳酿的瓶口先蜡上,
南风和煦,北风勐。」
风中似乎寄宿着谁人的思念,飘进女儿的胸膛。
他拉起墙角中的奥洛斯,向着门外走去,将大门紧紧地关上,唯有那一扇被风吹开的窗子在阳光的照耀下不断招摇。
在他做完这些事,身后的屋内传来了一阵呜咽声。
似是倾诉,似是哭泣。
白启云将身子倚在栏杆上,任由微风拂过他的面庞。
真相固然重要,但现在...
还是留给她一个与家人团聚的小小时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