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毛呢料子的袈裟,显示着与普通僧人不同的身份和地位。
他非常慈祥地看着我,笑眯眯地说:“我以前没有见过你吧?第一次来吗?”
“不是第一次来,不过以前是没有见过您。”我赶紧回答。
佛爷笑了:“哦,我很喜欢年轻人,他们更有朝气和希望,让我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我年轻的时候读书很用功,但是那个时候,碰到了一些事,佛教的书籍就很危险了。现在好了,国家很开明,允许我们学习经典了。但是我年纪太大了,很惭愧,还没有来得及学习,就已经老了……哈哈……”
“我汉语讲不好,”他开心地笑着,接着问我,“不是标准普通话,你听得懂吗?”
我微笑地注视着佛爷的眼睛,真诚地回答:“听得懂,佛爷的汉语讲得好极了。”
“是吗?谢谢你。”佛爷很谦逊地笑着,“说实在的,真正说起来还是有不少困难的,呵呵……”
我们被那个年轻的小喇嘛安排坐下后,徐空兰就开始与佛爷聊一些家常。
真奇怪,地位崇高、学问渊深的一位活佛,竟然有耐心陪一个普通人大话家常?
我心不在焉地敷衍着,开始打量整间屋子的摆设。
佛爷的法床是一座雕刻着精细图案的大木床,有些像我们古时候的那种柳树床的式样。只是法床的靠背雕刻了许多茎蔓盘附的宝相花和传说中的“喷焰如意宝”,而床箱上更多地雕刻了栩栩如生的雄狮、大像、鳌鱼、鹏鸟等等护法动物。
佛爷的背后和两边,还摆放了“流云行龙纹”黄色缎子面的靠背和迎手,很像故宫里的摆设,不但富贵而且**。
房间不大,但是一个雕刻精美、色彩艳丽的佛龛,却占据了整整一面墙。
在私人的房间里设立这种佛龛,而且这么大,可能只有在活佛们的房间里才能看得到吧。佛龛分为两大圈。里面一圈,比较薄,被划分为十二个小格子,每一个小格子里都摆放一尊佛像。外面的一圈比较厚,被划分为八个大格子,格子里放满了藏文经典。
那些经典,是一种一尺来长的活页版式,都用黄色丝绸整齐地包裹着,向外的这个头,还夹上了红、绿、蓝三种金丝彩缎,由小到大叠加缝制而成目录头,可以方便查阅名目。
佛龛前,摆放了“七珍”、“八宝”等供养物,和蜂蜜、酥油等五精华,香、螺等八供养,还有一溜七盏小金碗里,用藏红花和薄荷冰沏成的甘露水。
最前面有一座银子打成的镂空图案的卧炉,袅袅的香烟从里面缓缓地升腾出来。
一盏高脚錾花银灯,镶嵌了珊瑚和松石的小珠子,里面是处于半融化状态的乳黄色的酥油,在静谧的火苗的辉映下,亮晶晶地燃烧着,散发着阵阵乳香。最两边,是“居士”(在家学佛的信士)们送来供佛的新鲜切花,娇艳欲滴,生气盎然。
可能是送花人太多吧,供桌上面摆放不下,只好放在供桌前的地上,排了一圈。
佛龛里的佛像和我们在汉族地区见到的佛像有很大区别,他们都穿了很名贵的尼泊尔手工金丝缎精制成的衣服,有的戴了像电视里十一世**大师坐床时戴的那种高高尖尖的黄色僧帽,有的则是几片花瓣一样的镶嵌了很多珠玉的五佛天冠。
那些佛像,皮肤一律是磨砂的紫金色,手指纤长柔软,面孔美丽神圣,首饰晶莹剔透,他们慈悲和善良的样子,总像在鼓励我去亲近他们,或者是向他们诉说我心中的痛苦。
看着,看着,一种快乐祥和的东西不由得从我心底油然升起,如烟如雾如岚地弥漫氤氲。
另外一面墙上,是一个书架,放满了各种书籍,有藏文的,也有汉文的。
再往边上,是一个嵌在墙里面的壁橱,我想是放衣物的吧。这面墙上,也就是我们座位的背后,是三幅很大的佛像绘画。这种绘画色彩特别艳丽,有的地方用了颗粒粗细不同的闪光云母颜料,有的地方还用了纯金箔。
佛像绘画用的不是通常的装裱办法,而是镶嵌着一层层缝制的五彩金丝缎子,卷轴两边的头,是银子打成的,听说还镀上了黄金。佛像绘画前面有一层明黄色半透明的薄绢,作为帘子。这帘子被折叠成很漂亮的花样,固定在整幅画的最顶端。
有两条鲜红的丝绦,从帘子折成的花后面直接垂下来,一直贯穿了整幅画面。
整幅画花团锦簇,异常漂亮,其瑰丽色彩所迸发着的神秘的宗教意义,让我不敢逼视须臾。记得王子渊告诉过我,这种画像被称为“唐卡”。
佛爷背后的窗子很大,都是古香古色的雕花隔扇窗子,玻璃擦得明亮纯净。
窗外松树的枝叶,郁郁青青。我想夏天的时候那可以缓和刺眼灼热的阳光直接照射到屋内,冬天的时候,雪松会给房间里凭添一道静谧**的风景。
这一切让我的思想蓦然间得到了安静和沉淀……
我正在走神的时候,徐空兰起身了,佛爷也起身了。
我也赶忙起身,跟着佛爷和徐空兰,朝着佛龛里的佛像磕了三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