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除了生病的那几年,这个任务一直传续至今。
“我之前在西直门那边,才调过来没几天。”
“吓!您这是横跨四九城地为人民服务啊,辛苦辛苦……”
“哈哈,这话让你说的,以后你来买菜的时候在队后头晃一眼,说话大声点,姐把好菜给你留着。赶明儿冬储的白菜、萝卜上市,你也提前来找姐,姐给你挑点甜心的。”
“哎呦喂,打今儿起,您就是我亲姐了,我叫陈景年,小名叫小斧子。”
“巧了不是,巧了不是,我也姓陈,叫陈素芝。”
“我说呢!怎么就觉得您和我大姐一模一样啊,哎呦喂!不说这茬我都给忘了,今儿我大姐回门,家里等着菜下锅呢!”
“回门,那你赶紧走吧。”
“姐,您忙着,明儿,明儿得空再和您聊。”
陈景年交了钱和居民证,装好了菜,告别了新认的本家大姐,往肉店赶去。
到了肉店就不用这么腻了,一个笑脸配上一个手势,不用招呼,卖肉的大姐上手就是一刀子肥膘肉,利落地拿麻绳穿了递了过来。
陈景年一边说着吉祥话,一边递上肉票和钱、接过颤巍巍的肉。
转过身,笑脸就变成了囧脸,哭笑不得地喃喃自语:“我想炒点肉丝拌豆腐啊,可这坨大肥肉,炸酱都嫌肥啊!”
把肉挂在车把上,随着车子一路颠簸的肥肉像是勾魂牌似的,拉扯着路上行人的目光。
回家前,陈景年先去和李宪文打了招呼。
李宪文看着那刀肉,嘴又撇了起来。
“五叔,您就没什么和我说的吗?”
陈景年知道李宪文的意思,那是看不上他成天装乖卖俏。
李宪文也不说话,只是撇嘴一笑,自顾自地收拾着地上的工具。
陈景年叹了口气,知道从五叔嘴里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了,无奈地蹬着车子往家走。
“哎呦喂,斧子,不过了啦,这肉、这肉忒太肥了嘿。”
二大妈、三大妈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正和几个大婶指天画地地聊呢,看见陈景年立马就嚷嚷上了。
“三大妈,今儿我姐回门,家里什么都没有,想着怎么也得让我姐和姐夫见点荤腥,才借钱割了五两肉。”
陈景年心里有事,回来前忘了会有这么一出戏,只能顺口搪塞过去。
“值了,值了,这肉熬了油能吃三月。”
三大妈张牙舞爪地差点拍到二大妈往前伸的头上,二大妈被吓了一跳,躲闪的时候撞了旁边的大婶儿的肩膀,引起一阵慌乱。
招灾的起子-----陈景年连忙推着车子回家了。
把蒜头摆在搪瓷盘上,底下倒了点水,放在窗台上。
黄瓜、花生和葱洗净放一边控水,豆腐放在盆中备用。猪肉剔掉肉皮,分离瘦肉。
五市两的肉,瘦肉只有薄薄一层,混了点肥肉剁成馅,剩下的肥肉切成薄片,放在盘子里。
取颗白菜,掰开后舍去外边的老帮子,把剩下的白菜叶子洗净控水后每隔2-3毫米斜刀横切。
这种连刀对陈景年来说这连小儿科都算不,他前世切完的连刀茄子都能拉出几米长,晒成干后跟丝瓜络似的。
横切完,再竖着切成细条,把切好的白菜丝泡在加了盐的凉水里,泡水后白菜丝会卷曲绽开,形成好看的凤尾状。
最后切的葱花,到此,菜就算备完了。
院门口散场,三大妈的声音越来越近,和二大妈说她家老大的对象于莉有个叫于海棠的堂妹,马上就要中专毕业了,说是要进轧钢厂当广播员,容貌和身条儿都不错。
二大妈热络地探听着,话里话外的意思想让三大妈帮着她们家老二刘光天和于海棠撮合撮合。
陈景年出门弄了点劈柴,三大妈看了他一眼,把屁股大好生养的养字咽了回去。
抱回一捆劈柴,扒拉开灶坑下的炉灰。
用掰下来的最外层的白菜梆子包了四只麻雀埋在了灶坑里。
实际上这些老白菜帮子还是可以吃的,陈景年这样的做法在这个时代就是浪费,甚至算得上败家。
要知道灾荒才过去没两年,这时泛是能进嘴的东西都不能扔,所以城里根本就看不见养鸡、养鸭的。
郊区和农村那些养鸡鸭的,也没有几家是喂食的,都是靠着鸡鸭自己觅食的。
所以也叫溜达鸡,但它可不是自己想溜达,而是不溜达就没吃的啊。
点着报纸,烧起来的报纸引燃了细小的劈柴,小劈柴同根相煎,把大劈柴也点着了。
把一块蜂窝煤压在劈柴上,火慢慢地旺了起来。
等锅烧干,把罐子里的碎盐倒进锅里。
待盐热之后放入花生米,开始不停地翻炒,直到食盐变得灰黄,花生的红衣绽开,露出里面变色的花生仁,陈景年把花生盛了出来。
用笊篱把碎盐过滤一下装回罐子里,花生米摆到桌子上。
刷锅、熬油,肥肉慢慢地变成猪油渣儿,这东西在东北叫油滋了。
在这个年代,猪油渣在大江南北都算得上是难得的好东西了。可干嚼,可炒菜,还可以当馅料,几乎无所不能。
盛出猪油渣儿和荤油,囡囡欢呼着飘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