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无忌惮地开着荤腔。
深知养生之道的陈景年没去热水池子,而是拿着一个都快瘪成瓢的铁盆接了热水浇在身上。
待冒出一层汗珠,裹上毛巾给自己薄薄地蜕了一层皮。
等陈景年洗完,刘广耕泡得正舒坦呢,摆手让他先回去,转头又眯上了眼睛。
陈景年没回放映组,在门卫和郭辉聊了一会,就下班了。
路上骑得那叫一个风驰电掣啊,可是这股兴奋劲儿刚到家就被打击了。
也不知道李宪文从哪听说了女工的事,反正陈景年是第一次看见李宪文笑成那个样子。
陈景年郁闷地收拾了碗筷,不爽的心情在看见那套家伙事儿的时候就彻底消散了。
晚上洗完衣服,把菜刀和刻刀都开了刃。
睡觉的时候还给囡囡多讲了两段小笑话,结果他们兄妹俩都兴奋得差点失眠。
......
周末,阴天。
天空中飘起了牛毛细雨,早早就起来的陈景年把挂在前廊里的衣服收到屋里。
吃完饭,陈景年没让李宪文出门,嘱咐囡囡陪着她干爸。
他自己带上口罩、背着帆布兜子穿上雨衣,跨上车子往朝阳门骑去。
等到了赵长顺家的胡同,雨变得又急又大。
敲了两下门,葛玉芹头上扎着帕子打开门,见是陈景年连忙把他让了进去。
“这天气不在家猫着,不吝央子地出来干嘛呢。”
葛玉芹扯下帕子给陈景年擦去脸上的雨水,末了,还给他带了下鼻子。
“干妈,我都多大了,您还给我擤鼻涕。”
陈景年弯着腰,等葛玉芹一套下来,才站直了身体。
“小斧子,多大了我也是你妈,擤鼻涕,我还……”
“你还,你还什么啊,麻利地让小斧子进来。”
赵长顺穿着在部队时发的军衬,递过一个玻璃杯,努了下嘴:“给倒点烫嘴的。”
他是陈景年的父辈中岁数最大的,在世的这老几位中,他头发白得也最多。
他和葛玉芹都是烈士遗孤,赵长顺打小吃百家饭,穿百家衣,学百家话。
说话南腔北调,东西合璧,一句话儿能说出万里路,自成一派,非常的有意思。
而且多才多艺,说啦弹唱样样俱佳,狮鼻阔口能唱东北小帽,也能吼陕北的民歌,能操闽南腔说吴侬软语。也能拉二胡、能吹口琴,不仅军号能吹得人气血轩昂、血脉偾张,一手毛笔字也写得潇洒隽逸。
除此之外,赵建军为人机灵,听音辨味,极具眼色。
“小斧子,你别急着走啊,你姐去图书馆了,你姐夫下午值完班再接你姐一道过来。你先陪你干爸聊会,干妈去拾掇拾掇菜,中午给你做点好的。”
葛玉芹给赵建军倒了水,又拿起一个玻璃杯,倒了大半杯热水,吹了吹才放到陈景年的手里。
陈景年伸着双手虚擎着,直到玻璃杯放稳,才说道:“干妈,我是来给我五叔取介绍信的,我五叔的修车铺子眼瞅着就要断货了,过两天,过两天我专门来陪您和我干爸聊天。”
“这孩子,我让你留下、你就留下,你五叔还敢跟我拔谱儿啊。”
葛玉芹相貌平平,是陆军总院的主刀大夫,说话办事嘁哧咔嚓,从不拖泥带水。
之前李宪文的腿伤复发,断肢溃烂,就是葛玉芹拿泡过药的纱布塞进那烂透腔的腿里,洗骨疗毒、抑制住了炎症的恶化,这才保住了李宪文一命。
可是李宪文因为体质问题,又在之前的手术中持续注射了大量的麻药,身体产生了抗药性,以致麻药的效果甚微。
那次治疗是赵长顺他们哥几个用皮带捆住李宪文进行的,从哪之后,陆地神仙李宪文看见葛玉芹就打寒颤。
“您可是我妈,没您这么欺负人的。我五叔啥样您还不知道,小时候我哪次找您撑腰,最后不是在我五叔那儿落个更惨的下场。”
陈景年拄着茶几就曲腿,跪拜这招是原主打小儿练就的必杀技,陈景年、赵建军和李狗子都会这套。
至于效果嘛,各有千秋。
“哎,我这个暴脾气。”
葛玉芹提着陈景年的耳朵就往上薅,不停地数落道:“你就不学好吧,也不知道你们这帮混小子打小跟那个傻帽学的,就会搁我这耍幺蛾子。”
“干妈,妈,甭薅了。”
陈景年栽楞着膀子,顺着葛玉芹的手劲往上走,嘴里哀求着:“您儿子现在可是轧钢厂的卫玠、卫叔宝,您把我耳朵薅掉了,那得伤轧钢厂、铸件厂、水暖厂、配件厂,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的心呐!”
“你就跟我在这白话吧。”
葛玉芹松开了手,现在不比从前,岁数大了,陈景年也高了,即便从来就没使过劲儿,但手举得时间长了也酸。
“干妈,我哪敢啊!借我俩胆也不敢和您睁眼说瞎话啊。”
陈景年揉了揉耳朵,把这两天在厂子里的事儿说了一遍。
而且还专挑这几天里几个长相磕碜的女工学,将一些好笑的话捏合在一起,这把赵长顺和葛玉芹两口子给逗的。
没等陈景年说完,葛玉芹就笑得坐到了地上,陈景年把她扶起来,她又捧着陈景年的脸揣摸了两下。
赵长顺开始的时候还想点根烟,结果手哆嗦了半天,愣是没划着火柴。
“你啊,就能糊弄我们几个老的。”
赵长顺放下了香烟,摆弄着手里的火柴轻声说道。
“斧子,别听你干爸的,干妈就稀罕你。”
葛玉芹白了赵长顺一眼,转眼又在陈景年的头上抹拭了两下。
陈景年本来就是当乐子讲的,看见老两位高兴,他的目的就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