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喧闹,随着鼎沸的吵闹声飘出一股酱茄子的味道。
“哎,我说老几位,谁家弄的酱茄子啊,这大酱的味真地儿道嗨!”
一个男人大惊小怪地叫道。
“你嫂子下的酱,明天给你带瓶尝尝。”
“不用,下回你再带酱茄子还撒点出来就行!”
“我特么撒你脸上,你个姜胖子。”
“撒他脸上那就不是酱味了。”
“哈哈,那是什么味?屎味儿?”
“撒你嘴上才是屎味呢!”
“还甭说,你俩真是臭味相同啊!”
“哎,老李,你大爷的,你是寿星老上吊活拧了吧。”
“哎呦喂,孙贼,敢和你爷爷叫板,回家问问你爹,他见到老子是不是得先磕俩啊。”
……
锅炉房里乌烟瘴气,几个人打起了圈儿架。
陈景年跟着队伍绕过那几个越说越不着调、比比划划的人,上前取走了饭盒。
中午吃完饭,陈景年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
老刘抬头对陈景年说道:“景年,下午去厂办前面,我教你系幕布。”
“是,师傅,您先歇着。我去打两壶开水。”
陈景年说完,从柜子里把老刘的旧工作服拿出来,搭在老刘午睡时的长椅上,这才拿着暖壶去打水。
回来后,陈景年把册子里的内容捋了一遍,然后也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
......
下午刚上班,他从旁边的库房里取出竹竿和幕布,跟着老刘来到了办公楼前的广场。
“老刘,晚上放电影啊!”
一个人从三楼的窗户里探出脑袋,招呼道。
“哪啊!带我徒弟练练手。”
刘广耕转过身应了一句,指着陈景年说道:“我徒弟陈景年,老陈家的大小子,刚来咱们厂,跟着我学放电影。”
陈景年学着老刘的系法绑好幕布,又把竹竿牢牢地捆在旁边的电线杆上。
正要按照老刘的要求,从墙边搬来青石、挤住竹竿。
听见这话,他只好停下来,对着楼上笑了笑。
“我知道,老陈家的大小子吗!李鬼子下棋的时候没少和我叨咕。”
陈景年不得不再次停下来,笑着叫了声“叔”,然后才把青石搬过来,挤在竹竿底部。
刘广耕和楼上的这位姓耿的又说了几句,那人才缩回了脑袋。
“今儿咱们就是溜溜手,系幕布这事比较简单,把扣系紧就妥活。”
刘广耕检查了一遍竹竿上的绳结,以及和竹竿挤得严丝合缝的石头,满意地说道。
陈景年点头应是,他完全是按照老刘方法绑的,一点多余的花样都没做。
其实,他早就发现了和这些岁数大的人相处的诀窍。
那就是哄着来,尤其是在这种不算问题的小事上,你不能跟这些老人争执什么好与坏,那压根就没用。
因为这些老人说话做事已经形成了习惯,只要这事没错、甚至是产生的后果不严重,那么你就别想让他们改变什么。
“不错,撤下来吧!”
刘广耕心情妥帖,兴致就高了不少,又给陈景年说起了往事:“景年,我和你说,我们下乡放电影的时候,还真有人把这幕布当风筝放的……”
“师傅,那也算播放事故吧!”
陈景年等老刘缓气的时候,立马跟上捧了一句。
“那是!这可比断片、黑幕严重多了。这不是设备故障,而是人的态度问题,可不是写篇儿检查就能了事儿的。”
老刘扶着竹竿,回忆了片刻才说道:“我还记得那人的名字,就是因为这事,扣了很多分,最后没拿到结业证。”
“按您说的,您那批学员淘汰了三百多人,那可真不少。”
陈景年搬走石头,又解开了绳扣。
“是啊,都是各个地方派来的,拿不到结业证回去就交不了差,你是没看见啊,二三十岁、三四十岁的人都有,最后都哭成什么样了。”
老刘看着卷起的幕布,语气低沉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