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的小师弟,不满地说道。
“唉,小子!和师傅找后账是吧,我能收了你,你还说我偏心!我收你不是偏心,是没长心!是谁一顿就把我半个月的口粮吃光了;是谁把马吓惊了,把我扔沟里了;是谁抬发电机把我脚砸了!”
“师傅,我藏不住话,反正我记得我当时要拿一个手指头怼片头,您就把我抽了一顿!”
“国华啊,你一个指头就粗得像沙窝萝卜似的,你还怼片头!你自己多大劲儿,你不知道啊!你就是拿指尖顶一下片头,片头就碎了。”
“那片头本来就脆啊”
“国华啊,你想想在你手底下,什么不脆!你给我挑回水不是(卒瓦)了水桶,就是砸了水缸。最后不敢让你用木桶了,你拿消防桶竟然把人家老乡的井台给凿漏了。”
“可、可我小师弟的手势不好看,像个佛爷!”
“你可闭嘴吧!这话也是你当师哥说的。”
……
陈景年放着电影,看着熟悉的画面。
其实放电影真的是很简单,就像往录音机里放盘磁带一样简单。唯一不同的是,得用手把胶片从各个机器部位走一遍,还要时刻注意机器的运行状况。
当宣传片头播放完,在一阵激昂的乐曲声中,电影地雷战终于开始了。
陈景年手一会放在片仓附近,感应着片仓内灯泡散发出来的温度,一会又学着师傅教的办法,虚夹着胶片,查看是否有异常的地方。
二师兄的话断断续续地落进他的耳朵了,就是听到了那句佛爷,他也没生气,反而听着直想笑。
在陈景年第一次看见齐国华的时候,他甚至产生了一种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李满仓被伽马射线辐射了的错觉。
要知道李满仓在普通人当中就算是很壮的了,而自己这个二师兄就像大了两号的李满仓,并且两人样貌、举止还真的有些神似,唯一不同的就是性格相差太远。
陈景年不知道自己的这个二师兄到底是吃什么长起来的,要知道在这个男子平均体重只有一百二十斤的年代,想长成齐国华这个体型,几乎得靠全村供养。
而且看起来,齐国华是个直人,甚至有点憨。
但是应该不傻,因为要是傻的话,是不可能考取放映员资格证的,也不可能说出师傅偏心的话。
“......你别问啊,千万别问啊!”
刘广耕嘱咐了齐国华两句,才走了过来,问道:“怎么样!”
“师傅,挺好的,按照您教的,胶片温度正常,灯泡也没发生爆闪的情况。”
陈景年扭头说道,手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嗯,我们上机的时候也都觉得放映简单,到后来上维修课的时候就抓瞎了。过两天我让你师兄把他的维修笔记拿过来,你好好看看,他成手后还一直保持着记笔记的习惯,这个你得学他啊!”
“二师兄?”
“啊!没想到吧,从大字不识一筐,到现在记了一筐的笔记,我当初给他那点补助都让他用来买笔和纸了。”
刘广耕说完,敲了敲桌子。
陈景年弯腰把下一个拷贝拿了出来,眼睛却瞧向了坐在远处的齐国华。
“休息两分钟,有去上厕所的赶紧啊!”
齐国华的大嗓门在幕布暗下来的那一刻从后面炸起,把没尿的都吓尿了。
陈景年刚换好拷贝,就见囡囡跑了过来,连忙向旁边的齐国华介绍道:“师兄,这是我妹妹,小名叫囡囡,大名叫陈慧琴。”
接着又搂住妹妹说道:“囡囡叫哥哥,这是哥哥的师兄。”
“哈哈,师傅,我今儿不仅添了一个师弟,还有妹妹了。”
齐国华朝着刘广耕拍手笑道,然后转过头对着囡囡说道:“囡囡,我叫齐国华,谁敢欺负你,你就告诉哥哥啊!”
齐国华觉得光说有点声势不足,于是双手握在一起,攥出一阵脆响。
“棒梗!他没欺负我,就是挺讨厌的!”
囡囡靠在哥哥的腿上,眼睛一亮,开口说道。
“啊,讨厌啊?那也得收拾。是你同学还是你邻居啊!”
“你行了啊,你家那片和红星公社的孩子听见你的名字,吓得都不敢睡觉,你就别再祸害门帘里的孩子了。”
刘广耕深知自己二徒弟的品性,连忙制止道。
“都是您教育我们的话,我都好好和他们说了。”
齐国华有点苦恼,看着囡囡的大眼睛,接着说道:“哪天哥哥有空了,去你学校接你,扛着你绕着学校转一圈,你坐在哥哥肩膀上和那个叫棒梗的说说话,哥哥不说话就用眼睛瞪他。”
“哥哥,那你别瞪我们冉老师,冉老师对我可好了。”
囡囡的胆子小可是不害怕生人,而是害怕死人。
因为是齐国华和李满仓长得有点像,并且自己的哥哥还在身边,所以她还真没害怕。
于是,外形迥异,一个壮硕得好像黄金沃利贝尔,一个腹黑得亚赛黑暗之女安妮的两人竟然在短短的换片间隙,聊得出奇地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