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关于死

被窝里探出头来，然后继续闭着眼睛仰躺在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上方突然压下来一片阴影，穆霏浅睁眼的刹那恰好捕捉到对方脸上闪现的惊喜。

    “浅浅，你醒了！要吃点东西吗？”司甯的语气透着毫不掩饰的讨好与恳求，“一整天都没吃了，一定饿坏了吧……”先前他特意去厨房守着炖汤，直至味道能得到保证后才敢端过来。

    饿过头后反而对食物难以下咽，况且她现在吃饭都要依赖别人，一联想到此穆霏浅的食欲便清得一干二净，她偏过头去很是不想理睬对方。

    “浅浅，那你要吃什么？饿久了吃口味重的容易伤身，就清淡一点好不好……没有胃口也喝几口汤吧，只喝几口……”司甯轻轻拥着对方的身体，纵使对方一直拿后脑勺对着他，他的态度也几近卑微，“……不要折腾你自己的身子，浅浅……”

    不知怎么的，待辨出对方话语里夹带的痛苦后，穆霏浅心中竟涌起一股奇特的快意。

    或许这时候只有黑暗才是最好的归属，只有沉入梦乡才能暂时逃脱这令人窒息的现实。因着饥饿和久未进食的虚弱，困意很快袭来……

    再次醒来之时触目仍是漆黑一片，或许是由于作息颠倒，在夜里反而睡不着了。

    不过这时穆霏浅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的手怎么……侧头看去，只见一个黑影跪在床边，将头伏在她的手背上，整个人一动不动。

    自然，这个人除了司甯之外不作他想。

    记得白天入睡之前对方还没离开这个房间，那时距现在恐怕已经不止四五个小时了，不过他应该没那么傻一直守在这里吧……也不晓得半夜三更跑来这里想干嘛，又维持了这个姿势多久……

    她皱了皱眉，继而从床上坐起：“你在这里做什么？”俨然是质问的语气。

    对方似乎因为她的冷漠颤了颤，然后慢慢直起身子，只是两只手还固执地握住她的不肯放开。

    穆霏浅毫不留情地抽回手，等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后这才看清司甯的双目浮肿得厉害。

    难怪睡得混混沌沌的时候感觉右手有些沉，现下一看，水渍几乎将手背全部沾染，湿湿黏黏的真不怎么舒服。

    ……所以他大半夜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抱着她的手哭？

    “司甯，说话。”眼见对方又在装死，穆霏浅不太耐烦。

    司甯吸了吸鼻子：“浅浅……”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看，对方又在利用条件想让自己变得心软，穆霏浅认为她已经完全熟悉了对方的把戏：“我已经认命待在这里了，你还不满意？”

    “我……”司甯噎住，好一会儿才用喑哑的嗓子说，“我错了，浅浅……我错了……”他低声道歉。

    “嗯，回去吧。”穆霏浅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我真的知道错了，浅浅！”一听对方要赶自己走，司甯便惶恐地抓紧她的手，“不要不理我，不要不吃东西……”他真的好怕，怕对方钻牛角尖，怕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来不及……

    在穆霏浅看来，道歉是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东西，而且从头到尾她就只有一个要求，可对方还是打死都不愿意放她走，那她自然也无计可施。

    “你知道错了有什么用，让我离开这里，你会答应？”一开口她忍不住开启嘲讽模式，穆霏浅摇摇头，真担心有一天她会变成连自己也觉得十分陌生的人。

    话说回来，事情果然不出她所料，在旧话重提之后司甯又不做声了。实际上仔细想来他们二人还是有共同之处的：都爱逃避。

    ——只要不情愿面对，就像乌龟那样缩在壳里自欺欺人。

    她逃避他的爱，而他逃避她的离开，其实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