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三日后,梁帝终于宣布替赤焰军平反,复已故祁王和林帅之名,此后便是卧病不起,吊以时命,回天乏术......
这场宫闱之变足足历经半月方才止歇。
当苟延残喘的梁帝在龙床上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宫内的丧钟终于敲响,在整个梁宫里久久回荡不绝。
文武百官们已是飞快地收拾好心情马上拥戴起他们下一任年轻的君主——那便是唯一名正言顺的靖王殿下。
靖王最终坐上了王座,这是两年前的朝臣们无人可以预料到的,索性如今也不算太晚。
只是有心者却是暗暗细思起这其中关窍,只觉后背汗毛直竖,瞬间已是湿透重衫。
看来今后这朝堂,那江左梅郎定是光芒显赫,立于万人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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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金陵城中下起了连绵的细雨,恰似多情怨愁的商女的泪,朦胧雾绕得令人心生出无限的哀苦凄凉。
太极殿前,身着九五之尊龙袍,头戴玄弁流冕的靖王正站在八十一阶御台之上,高高俯视群臣,王者之威展露无遗。耳旁万岁之声犹然未绝,而他却是侧首遥望东面群山,黑黢双眸微微一黯。
如今他荣登九五,而那人却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求,来时一叶扁舟,去时两袖清风,梅长苏依然还是那个梅长苏,是江左盟的梅宗主,却再不是他萧景琰的苏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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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金陵向廊州东去的一路,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缓慢地行驶在黄沙飞扬的官道上,一如当日初次入京时的隐匿低调,平凡得令过路之人不会再多看一眼。
而此时宽敞的车厢内,却是卧着一位头发散乱,面色苍白的女子,而令人惊异的是,她的身上还穿着肮脏的囚衣,其上浸染的鲜血是那样刺眼,浓重的血腥之气仍然未散。
“寒医......”
“老朽知道宗主想问什么,只是秦姑娘此番亲眼看见阖府三百多余人命丧刑场,深受刺激,加之身子受创未愈,恐怕这一时是无法缓神了——”
良久,梅长苏望着她在睡梦中仍惊恐不安的面容,心头的愧疚不由更多了几分。
当日她跪求在他面前之时,他便已预料到会有如今这番局面了。
那是她的身生父母,却亦是他此生不共戴天立誓铲除之人。
他无法......
“母亲......”嘶哑无力的声音轻轻地响起,是她睡时不安的梦呓。
忽然,她睁开了双眼,原本灵动慧黠的双目此刻竟是空洞得可怕,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梅长苏心头一恸,却不知如何开口,只是叹息唤道:“般弱......”
而秦般弱却是一脸警惕地盯着他,并不作声。
梅长苏这才觉出有异,刚一触碰到她的手臂却被她一把推开,而她面上尽是恐惧和戒备之色,似是全然不认识他般。
寒医见状却是面露痛惜之色:“宗主只怕要做好心理准备了,秦姑娘恐怕是得了失忆之症,眼下是谁也不认识了。”
“失忆......”梅长苏在口中反复呢喃了几遍,好半晌竟是说不出一言。
良久他终是长长地叹息出声:“忘了也好......这般便不会伤心,不会难过,我只愿日后好好照顾她,让她活得潇洒快活,余愿足以。”
而此时随行的两匹骏马之上,飞流却是一脸懵懂地问道:“好妹妹,不记得了?”
蔺晨却是高坐马首,意味深长地道:“她是个真正的聪明人。如此,对他二人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不是么?”
“驾——”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