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曾想到,往后会再也听不到闫玲玲温柔的声音,看不到闫玲玲温柔的笑容了。
若是想得到,他也不会在李氏过世后,对闫玲玲这般冷漠,他后悔了,只是,后悔有用吗?
一个正月的光景,闫家就接二连三的死了两个人,太后以闫素素是从闫家出来的,身上煞气重为由,对闫素素避而不见,闫素素也没有心情进宫给她请劳什子安。
闫玲玲是死,可以说不明不白,蝶谷仙之后也有来奔过丧,闫素素严肃的问过他,当晚他有没有去找过闫玲玲,蝶谷仙的回答也是无比的严肃:“绝对没有。”
闫素素又道:“那她怎么会突然想不开?前一天还和我说你要把她接回家,高兴得不得了。”
蝶谷仙眉心一皱:“接回家?什么接回家?”
“你们不是……不是已经那个了吗?”
蝶谷仙一头雾水:“哪个了?”
“就是做了夫妻了吗?”非要问的这么清楚吗?
蝶谷仙大怔:“谁告诉你的?”
“大姐出事的前一天亲口告诉我的。”
蝶谷仙眉心一皱,道:“我可以指天发誓,我绝对没有给她任何许诺过,我一直都当她是妹妹,是病人,至于那回事,更加的不可能,你明明知道,我有自己喜欢的人,而且我对那个人的爱,至死不渝,以前我不会喜欢你大姐,之后,我更不可能喜欢上她。”
也是,没有生病前的闫玲玲,温柔婉约,笑容甜美,浑身散发着一股仙女般的气息,这样的闫玲玲都不曾打动过蝶谷仙,生病后的大姐,形容枯槁,三魂七魄游离,这样的大姐,怎么可能虏获了蝶谷仙的心。
闫素素忽然明白了闫玲玲的死是怎么一回事,一滴晶莹的泪珠,触不及防的自她的眼眶溢出:“她死在了自己的故事里。”
蝶谷仙顿了一下,很快明白了闫素素的意思,轻轻叹息一口,他无意识的抬起手,用指腹替闫素素揩去了那滴晶莹的泪珠:“是我的错,我不该天天去看她,让她产生了某种错觉。”
蝶谷仙的指尖,很凉,已经是暖春了,他指尖的温度,却似依然停留在寒冬。
闫素素瑟缩了一下,这般亲昵的触碰,让她微微的错开了脸。
蝶谷仙的手指僵在了半空,随后,不动声色的收了回来,面色宁静,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闫素素也没有过多介意,只当是朋友之间的安慰。
“我也有错,我早该发现她有异常了。”
虽然当时怀疑过蝶谷仙怎么会忽然转变了对闫玲玲的态度,接受了闫玲玲,但是闫素素只把这归咎到了古代男人三妻四妾见一个爱一个是常事这码子理由上来,没想到这尽然回事闫玲玲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她入了梦,一个自己编织的美梦,虽然身体渐渐好转,但是精神却梦幻游离了。
综合这许多日的相处,闫素素居然到现在才发现,闫玲玲其实早就不正常了。
那次逛街,成衣店里,蝶谷仙无非是随后说了句“玲玲,那件留仙裙很适合你”,闫玲玲就一下子让掌柜的拿了五套一模一样的留仙裙出来,每天换一套,别的衣衫,都被她搁浅在了衣柜里,无论丫鬟怎么劝说,都不肯换。
后来闫素素看不下去了托蝶谷仙送了一堆衣服给闫玲玲,她又终日必须盖着这些一如才能入睡,听丫鬟汇报,每天她必须贴身穿着一套,又贴身盖着一套,再盖上被子,又在被子上压满这些衣衫才肯睡觉。
有一日,蝶谷仙送给了她一支翡翠荷花簪,她尽然睡觉都不肯松开发髻,非要戴着荷花簪睡。
又有一次……
这种种种种的迹象,都在说明闫玲玲其实老早就已经不正常了,只是她作息如常,她言谈如常,所以闫素素尽然也没有将这些往心里去,只当闫玲玲依赖心理太重了。
若是早知道闫玲玲是入了自己的梦,把蝶谷仙想象做了自己的爱人,闫素素断不可能放任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的。
现在这个地步,不仅仅是闫玲玲过世这么简单,更多的后遗症,接踵而来,一个个让闫素素应接不暇。
首先是闫丞相的质问,闫素素无言以对。
再次是大娘李氏娘家李大将军的声讨,闫素素依然无言以对。
再是太后皇后的揶揄,闫素素更是无言语对。
现在的她,虽然不至于处于风口浪尖那般夸张,但是暗地里大家是怎么说她的,她清晰明了。
说她照顾不周算是好听。
更甚者则是传她派人害死了闫玲玲。
再过分的说她和俞氏王氏勾结,要弄绝大房一门,好让俞氏上位,王氏跟着进阶。
谣言猛于虎,闫素素纵然不想理会,但是却不可能全不往心里去,尤其是当谣言以讹传讹演变更恶劣后,闫素素当真是门都不想出了。
因为几乎只要她一出门,就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闫素素无法去改变别人的思想,无法去赌住别人的嘴,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关上自己的耳朵,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短短一个月,闵王府藏书阁的所有书几乎都要被闫素素读了个遍了,传的沸沸扬扬的谣言,也应为当事人的不作回应以及元闵瑞亲书颁布的对闫素素的免责令,而渐渐平息下来,及至渐渐销声匿迹。
闫素素的日子,恢复如常,出了闫玲玲是死,在她心底深处,留下了一抹深深的遗憾和自责之外,别无异常。
而她和元闵翔的关系,也在不断升温,元闵翔对她的好,点点滴滴累积起来,已经在她心间盘踞了一块不大不小的地盘,偶尔驻足那块地方,只觉得春暖花开,阳光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