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嫂,我想给怡儿烧点儿纸钱。”进昭德院之时,风北凝低声道。有些怯怯的,是怕她三哥不同意。毕竟这除夕之夜烧纸钱,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儿。
容菀汐也明白了凝儿要随她回府的用意,宫里头是不让烧纸钱的,更何况还是除夕之夜?
只是有些讲究却也疏忽不得,除夕之夜在宸王府里头烧纸钱,万一真的给宸王带来什么不吉利的呢。如今她对宸王,可真是紧张得很呢。
因而低声道:“等下我帮你问问你三哥,他若同意,咱们到库房里去画些纸钱,拿到西郊那边去烧。怡儿若在归途,自能看得到。要比在这王府的高墙中烧,更管用一些。”
“等下一起去,吩咐知秋去准备下。”宸王就走在她们前头儿,怎么会听不到她们的私语?
“哦,好。”容菀汐应了一声儿。
宸王平时总是嘻嘻笑笑的,忽然沉默起来,很有威慑力。容菀汐和风北凝在他面前,都是有些怯怯的,乖觉得很。
让知秋去吩咐人准备了纸钱来,又让冯四套了车,容菀汐和宸王、风北凝一起去了西郊,除了冯四之外,并未带其他的随从。
西郊是乱葬岗和太学,中间隔着很空旷的一片原野。将太学堂建在这里,也有以学子们的阳刚之气震慑这边的阴邪之气的用意。就在这一处空旷的小原野上找了个位置,由风北凝亲自点燃了火盆儿,将纸钱一叠叠扔进去。
谁都没有说话,就只是看着火焰静静地燃烧着。
算起来,怡儿去世也该有一段日子了。可是皇上并未问出事儿的日子,他们便也都忘记了问。大家伙儿都沉浸在悲痛中,一时竟是忘记了这最重要的事儿。想来皇上事后也是会问的。
皇上让雷国使臣留下来,显然不是为了招待。皇上没有这个心思。怡儿之事啥很是蹊跷,到底是不是火国之人为之,谁也说不准。毕竟他们送去陪嫁和送亲队,一个人也没回来。
皇上是一定会弄明白这件事情的原委的,绝对不会姑息。不仅仅是一个女儿的性命,还是关系到风国的国威。一国公主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和亲的路上,仅听了他雷国的一面之词,这事儿便就此过去了?自此风国岂不是要成了这片大陆上的笑话?
更何况,就算真的是火国之人为之,雷千琉与怡儿的死,也绝对脱不了干系。多半是故意促成了此事。
渐渐的,带来的纸钱都已经烧完了。几个小火苗儿,在火盆儿里挣扎跳跃着,恍似那可怜的女人,不甘心地挣扎……
“怡儿,我对不起你。”最后一个小火苗儿熄灭了,风北凝低声说了这一句。
容菀汐也在心里头重复了这一句,怔怔地看着那已经变为黑暗的火盆儿,忽然间很恨她自己。
“走吧。”宸王淡淡地说了一声儿。
听起来,像是淡然得毫无感情似的。但是容菀汐却听出了他这简短两个字里的叹息。
上了马车,容菀汐还是忍不住回头张望了一眼。身后那茫茫雪地里,有一袭皇衫的女子,蹦蹦跳跳地向她跑来。
彼时,她刚嫁到宸王府不久;彼时,是太子的生辰,他们兄弟姐妹们还能聚在一起;彼时,她还没有背叛翎哥哥,没有爱上宸王。彼时,一切还不似这般剑拔弩张之态。只是彼时,却不知彼时的好。
容菀汐轻叹一声,放下了车帘。眼中,有些湿润。但却闭上眼睛,将心中那浓浓的愧疚咽了进去。
谁的心里都不好受,但是谁,却也都没有难受的资格。
因为,他们都是罪人。
这一个除夕夜,过得沉闷无比。凝儿留宿在昭德院,静静地守岁之后,宸王便去了香来院。
宸王走后,容菀汐和风北凝便歇下了。躺在床上,凝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头想着和怡儿一起长大的那些趣事儿,却也不敢和容菀汐说出来。好像,把这些回忆说出来,怡儿就真的走了,再也再也不会回来……
但是还想和容菀汐说会儿话,就觉得在此时,只要听到三嫂的声音,心里头就踏实。不知道为什么,三嫂总是很让人信任。她身上的那种淡淡的、却又并不冷漠的气质,很独特,很吸引人。
她的淡然,总是能感染到旁人,让人同她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总是会莫名的安定,仿佛所有的纷扰都能平息。却也能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很善解人意、很懂得体谅的人,并非淡然得真的不问任何事。
她的淡然,反而是知晓一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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