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归族（五）

胜风力摇摇晃晃地向后倾倒，下意识伸手环过宇智波澪似乎不足一握的腰……很瘦，很轻。

    啧，明明是一直厌恶的人，但是这回答太作弊了吧？

    宇智波乙忍不住想着，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害了自己哥哥的人。

    宇智波澪鬓角噙满冷汗，发丝凌乱地贴着在脸颊上，长相很是出众，但是被他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冷冰冰样子破坏掉了。

    他抱着骨弓仰头喘息着，细密的冷汗顺着小巧的喉骨滑下，让人无端联想起山崖被风吹折的花。

    辉夜族盛产肌肉壮汉，但这一点在宇智波澪身上完全没有体现，他不仅不强壮，甚至比同龄人还瘦小一圈，轻飘飘的，比哥哥轻了不知道多少。

    他身上伤痕多得过分，虚弱且疲惫，还未从上一场战斗中恢复，就被强行唤醒参加本次战斗。

    明明归族还没满月，身上的绷带却是只多不减。

    宇智波乙盯在他喉骨那道狰狞的伤疤上，又把目光移到那双任凭自己打量却毫无反应的瞳孔上。

    他想起在家里睡得红光满面的哥哥，突然感觉自己的憎恨来得没有道理。

    这样的一个人，他活得真的比哥哥好吗？

    自己这般迁怒于他，真的正确吗？

    怀里刚刚注射进眼前人血管的针管似乎在隐隐发烫，宇智波乙感觉自己有点后悔了。

    但是后悔是最无用的感情，药液已经融入体内，生猛的药力已然把人唤醒，一切都无法挽回。

    思索片刻，宇智波乙贴近宇智波澪耳边低声说道：“那些副作用，千日草可以缓解。”

    黑发少年怔了一下，有些局促地捏紧弓柄，挣脱他的怀抱，“谢谢提醒。”

    “宇智波乙！”

    宇智波田岛带着众人满面凝重地走了过来，紧紧盯着宇智波乙，满面的怒气。

    他下过命令，任何人越过他对澪下手会被处死，宇智波乙的行为，毫无疑问是在打他的脸。

    宇智波乙后退半步，向着宇智波田岛扑通一声跪下，跪得笔直，一副任凭发落的样子。

    三长老拄着拐杖从不远处赶来，举着拐杖大呼小叫，语调凄惨。

    “你要是敢动我这孙儿，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翼死了，小甲睡了，你再动他，干脆把我们一家都杀了算了……”

    宇智波田岛站在宇智波澪身前，看着他脊背上流下的血液，面沉似水地伸出手抚摸幼子苍白的面颊，“澪，你感觉怎么样？”

    一面是旧友遗留的子嗣，一面是自己饱经风霜的幼子，身后是等待处理结果的围观族人，他站在选择的岔路口上，头痛欲裂。

    宇智波澪感觉他似乎在摇晃，于是迎着光仰头，伸出双手。

    宇智波田岛收获了一个温暖的、来自子辈的拥抱，柔软的依附让他的迟疑和焦躁瞬间消散。

    小小少年尽力张开臂膀，幼小的羽翼尚未成熟，完全护不住老鸟沉倦的躯体，他只能贴在宇智波田岛耳边轻声说道——

    “我一切都好，父亲。”

    “我很庆幸我醒得及时，赶上了一切，只要您能活下来，其他的都不重要。”

    “不需要惩戒任何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少年的音量不大，带着无形的温暖和力量，足以成为一片让老鸟在狂风暴雨中简单休憩的叶。

    宇智波田岛抱紧了宇智波澪，疲倦阖目，与幼子额头相抵。

    明明自己没做什么，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好，却是收获了这样一个试图保护自己的孩子……

    族长的责任和所有的麻烦暂时放在脑后吧，现在的我只是个不合格的父亲而已。

    有风吹过，细腻的银光在半空中闪动，这是宇智波族地里落下的第一片雪花。

    冬休日来了，但这个冬天一定会很温暖，宇智波田岛有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