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的绛红袍子,如同往日那样赤着脚溜出了禅房。也许是因为盛宴,一路上洛桑算是畅通无阻。他来到院子的另一角,这里是黄和二黑挖得另一处狗洞,一直用松土浅浅地覆盖着,若不细看根本不会瞧得出松土下面是层层枯叶。狡兔三窟,他们平日走的那处狗洞早被封上,可眼前这个黄曾带着他辨认过。想起黄的灵气,洛桑由衷的相信黄就是传中的獒兽。桑葵黄回归到佛祖身边,而自己更希望她能回归山林湖畔。
赤手扒开了狗洞,洛桑急切的钻了出去。这里是寺院的另一边,等洛桑赶到城下镇时天已一片昏暗。
穿过林间道,洛桑脚步加快,这次他没有局促不前而是冲出了暗巷向着西街奔跑。
阿吉!阿吉!我来了!他们已有十日未见。从月下相约到今日已经整整两个月!阿吉!对不起,是我失约....
西街的街角原本是最热闹的地方,每日黄昏到深夜,街角那里灯火通明。卓玛酒馆永远是镇食客呆的最长的地方。现在那里本是温暖光亮的一角没了灯没排队的人,没了卓玛大婶热情的声音,只有明晃晃的铁锁。
“阿....阿吉...?”洛桑猛然收了脚步,瞪大了琥珀眼珠不敢置信的瞧着禁闭的大门:“咣!咣!咣!....咣!咣!咣。”修长的手指我成拳头一下一下敲响落锁的门扉。
指甲陷入手心,拳头僵硬如石。回应洛桑的还是咣!咣!咣!
“阿...吉...”洛桑的心越来越凉,越来越慌。路上的街坊有的停下脚步注视着年轻和尚的背影。
“大师。你要买肉吃?是宁派的?”一位大婶好心询问。
洛桑将头颅抵在门上没有转身,他拼命压住颤抖的声音才将话得完全:“是啊,我从另一城市来,并不是寺庙的喇嘛,我是在家僧人,想买些肉食。我记得这里是牛肉馆,为何关门歇业了?”
“师傅,这卓玛也奇怪前些日子给她家女娃做媒,原本是不同意的,可半月前又突然同意了。这不举家搬到了别村。估计是对她那女婿满意的不得了!”
呼!呼!
洛桑的耳朵嗡嗡作响,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做媒?搬家?一夜之间?
“施主,这是好事,能遇良婿实属不易。不知他们家哪个女儿如此好命。”洛桑瞪着眼盯着门缝,他多希望里面灯火阑珊,阿吉没有走远。佛祖,求你。那人,别是阿吉。
“阿吉!出落得真是水灵灵,最近不知多少人家来亲,真是便宜了那翁第镇的做皮毛生意的巴哈家!”
抵着门的头颅轰隆一声狠狠地砸在门缝上,吓得一旁的大婶一脸错愕:“师傅,你怎么了?”
“没有了....”
大婶摇摇头也是一片惋惜:“是啊,卓玛家的牛肉又香又嫩,想吃到!难咯!”大婶完对着年轻的喇嘛恭敬一屈身便离去。
没有了...阿吉带走了他的心。所以他呼入胸膛的空气只让自己窒息。
呼!呼!
没有心跳的声音。
桑葵....你从没给我留过余地,更不给我另一条路走。是你!你将他们逼走的!你将阿吉逼走了!他以为自己可以两全,他以为可以不负如来不负卿。是自己太傻气,太弱,太无能!
洛桑转过身子扶着冰冷的转墙向回走去。只有他自己知道,每走一步自己要下多大的决心才能再进入如同牢笼的布达宫而不是随着阿吉的方向而去。
翁第镇,巴哈家。她在那里。可现在自己不能去,以桑葵的手段自己再去只会给阿吉一家人带来灭之灾。桑葵过,他会清除掉所有阻碍他计划的绊脚石。
洛桑赤脚踏在上山的石阶上,第一次他才知道山上的白色宫殿与地上的人间城市相隔的如此长。琥珀色的眼睛望向昏红的月亮,月亮在天上摇摇晃晃。
不知走了多久,静谧的山林间传来“咚咚咚咚”敲击石阶的声响。
昏红的月亮前洛桑看到了消瘦的盲眼和尚,洛桑顿住脚步,看着盲眼和尚缓步下山,他像禅会时一样一身沉静,黑漆漆的眼睛里只有空。
“无名法师。”洛桑张开嘴角半天才喊出一声,咸咸的泪水滑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