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处,镇压雪原妖魔,将是方圆几百里唯一的一座山,将受往后千百年无数后人祭拜,亦是功德无量。如今的山神正在忧心天宫会不会对他下手,无论是归郡百姓的香火,还是正在发挥作用的山峰,都可以为他解决这份困扰。
此外信中也写得明白。
这算宋游欠的人情,几百年后,若雪原妖王被镇杀,或伏龙观的后人一代比一代强,有了灭杀妖王的办法,再由观中后人将山峰还给他。
十之八九,是会借的。
……
老马识途,黑马跟随道人一路走来,亦沾了不少灵性,跟随着昨天来时的路,一路狂奔。
速度就连剑客也震惊。
这匹黑马本就是一匹好马,乃是剑客当年行走北方,遇到南下作乱的小股塞北人,将之杀掉得来的。最近一年以来,知晓它有不少变化,但多数时候他都跟先生一样,下马步行,只在探路时才上马小跑一段,既很少全速奔跑,也很少长途赶路,却是不知它的变化有这么大。
弯弯绕绕二百里,不停不歇,很快便看见了寒酥县城。
剑客骑马直接到了寒酥城下。
“何人打马而来?”
“金肖金大人可在?”
“金大人……”
城墙上有一名兵士立马离开。
没一会儿,一名小吏上了城头。
“舒大侠?”
小吏一眼认出剑客,立马欣喜:“舒大侠回来了?先生可好?雪原之事如何?舒大侠可是要进城?”
“舒某还有急事,就不进城了,只问问金大人有没有易于携带的干粮,舒某讨一些,等回来时再向金大人道谢还礼。”
“自然有自然有……”
“扔下即可。”
“稍等!”
小吏也不废话,立马转身往后跑。
没一会儿,就拿着一个包裹,丢下城头。
“多谢!”
剑客弯腰抄起,行了一礼,二话不说,直接便策马离开此处。
一人一马迅速便已远去。
只留下小吏不明所以。
看向北方,亦看不到头。
此乃归郡最北,北风关在归郡最南,若走官道,亦有三四百里的距离。
黑马只在下午便已赶到。
“来者何人?”
“来者舒一凡,去年冬日曾随宋游宋先生从此经过,不知宗将军可在?”
城楼上依旧很快出现守将身影,对下方问道:
“舒一凡?怎的又回来了?宋先生呢?”
“先生在雪原除妖,舒某奉命前往平州有要事办,还请将军开门放行,半月之内,还要回来。”
“在雪原除妖,为何要去平州?平州路远,半月之内又怎回得来?”
“去平州借一物件。”
“开关!”
守将大手一挥,直接开关放行。
剑客又道了声谢,策马而去。
一众守将在城楼上看着,面面相觑,战马乃是将领的另一双腿,自然能明辨马力,只看了一眼,便都在心里暗赞,真是好马。
从归郡到平州大山,几乎要穿过整个禾州,随即是昂州,竞州,还有大半个平州,数千里路程。
剑客早起上路,踏春而行。
黑马与他仿佛都不知疲倦。
甚至剑客隐隐有种错觉,自己的马似乎比自己还要着急几分——每天一早就站好等着了,要是自己走得晚一点,还要来叫自己,而到了晚上,这马似乎比自己还更不愿意停下来。
越跑越快,几乎日行千里。
禾州有些地方冰雪还在,越往南走,便越暖和,一路过了昂州,竞州,又穿过平州,过了南画县,找人一问,便到了那数百里大山之中。
此处与归郡乃至禾州真当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地方。
归郡一片平坦,行走数百里都见不到一丝起伏,一个小坡都看不见,禾州亦无大山,可此处数百里,放眼望去,山峰无数,连绵起伏,看不到尽头。
已是二月,大地来春,整片大山都已经变成绿色,神秘而壮观。
舒一凡心中忐忑,却也照着先生的指示,环顾四周,便高声喊道:
“在下舒一凡,受阴阳山伏龙观宋游宋先生所托,前来此处,拜访山神,有事相求,请山神出来一见!
“在下舒一凡,受阴阳山伏龙观宋游宋先生所托,前来此处……
“……”
连着喊了三遍。
声音在大山中回荡。
忽然,剑客似乎有所察觉,陡然转身。
只见身后山中有一面石壁,石壁高百尺,宽也有百尺,路过时普普通通,此时上边却突然出现了一张人面,正注视着他。
“所来何事?”
“……”
剑客不急不忙,不卑不亢,奔波数千里,亦仿佛不觉疲劳,抱拳施礼:“在下舒一凡,受阴阳山伏龙观宋游宋先生所托,前来此处,向山神借一座山峰镇压作乱的雪原地泽之灵,这是先生的手书!”
说着递出手书。
“呼……”
有一阵风吹来,将手书从他手上卷走,卷到了石壁旁边。
片刻之后,石壁上的面孔隐去。
“请喝杯茶吧。”
声音却又从身后传来。
剑客陡然转身,只见身后半山之上,道路旁边,不知何时竟多了一间亭舍,也多了一名身着华服的中年人,在亭舍间摆着桌案,泡了茶,正微笑着对他做出请的手势,叫他去喝茶。
剑客行走江湖多年,见多识广,杀过不少妖鬼,可又哪里见过这等神灵请人喝茶?
只是也没什么好畏怯的就是了。
便信步过去,横剑而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