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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尘埃终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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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了,我所有的纠结和挣扎,都是因为太害怕失去你,陆岩,我们走到今天太不容易,我就怕她不肯松手,她那么恨我,恨你,能答应就此作罢吗?倘若她答应了,那一切好说,倘若不答应呢?”

    陆岩会心一笑,得到我的答案,他舒了一口气说,“剩下的事情,我来做。你安安心心等着我,等着做新娘。”

    “好,我答应你。”

    陆岩眉眼俱笑,搂着我肩膀将我揽入怀中,怅然地叹了口气,道,“好累,让我抱一抱你。”

    这场谈话的最终,陆岩提都没提孩子的事儿,我心里更加确信,这孩子,不是他的。但至于他和江佩珊是否有过激情,我不想过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切都走向尘埃落定,时间过得真慢,一分一秒都放慢了脚步,折磨人心。

    第二天下午五点多的时候,秦海洋给我打电话,那时候正在厨房帮阿姨摘菜,锅上咕噜咕噜地炖着汤,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秦海洋的名字跳跃来屏幕上,一闪一闪,我握着电话有点茫然,明明是期待已久的结果,可这时候,我竟然闪了神,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期待已久的结果。

    阿姨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提醒道,“周小姐?”

    她连叫了我几声,我才回过神来,在抹布上擦干净了手,对阿姨挤出个笑容来,“阿姨,您先弄,我出去接个电话。”

    我走到花园时,秦海洋电话已经挂断了,我正要拨过去,他又打过来,我接起来说,“是我。”

    秦海洋声音淡淡的,隔着电话,有些飘渺,听不太出来里头的情绪,他说,“珊珊已经签字了,周若棠,你说话算话。”

    像是一块石头般,搁在我心里的担忧重重落下,真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怅然和失落,那种空落落的感觉让我笑不出来,明明是应该笑的事情啊,我却根本笑不出来,我才能真切体会到陆岩心情的十分之一。我半晌没说话,秦海洋疑惑道,“周若棠,你说话!”

    我回过神来,说,“我知道了。”

    在我挂断电话之前,秦海洋又说,“她已经很可怜的,周若棠,希望你说话算话,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秦海洋,我说我知道了。我虽不是君子,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会出尔反尔,你要我做什么保证?要是我有心整她,任何保证都无用,所以,你现在别恼怒我,我答应你就是。江佩珊和陆岩离婚,孩子又是你的,你得到你想要的,又何必来埋汰我威胁我呢?我只希望你把江佩珊带得远远的,我和陆岩的生活里,不想再看见她。”我说。

    秦海洋被我这么一说,忽然语塞了,顿了半晌说,“好。”

    当时我没多想,我以为秦海洋可能只是失落,怎么说呢,即使江佩珊现在选择了离婚,他有了机会,但很多事情并不像外人所知道的这般,心和心的距离隔着鸿沟,变质的或者强扭的感情,都会让人感到沮丧。

    我心想,秦海洋也觉得累了吧,这么多年了,女神选择了放手,也不一定属意于他。

    挂了电话,我给小寒发了条短信,告诉她江佩珊已经签字离婚,这一场战争,终于过去了。

    小寒立即打电话来,不是道喜,却是安慰。这种时候全天下人都认为我一定高兴死了,得偿所愿,快飞起来了吧,可只有小寒明白,我心里的怅然和失落。

    当真,得到这一切,我没有想象的高兴。

    小寒说,“别的你都甭想了,好好喝陆岩过日子,你外婆那边也有了交代,妹妹,一定要幸福,稳稳的幸福。”

    我站在花园里,六月的晚风带着凉意,夕阳西下的时候,金色的光芒万丈,洒满了整个花园,我看着墙角的光斑,恍若经年。

    眼泪不知不觉滑落,我嘲笑自己,嘴上喊得厉害,却终究没有下得去手,曾经豪言壮语说要杀了江佩珊,就算不杀了她,也要杀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让她尝尝我的痛苦,可终究是下不了狠心,一部分是因为陆岩,其实更是为了我自己。

    乔江林的话是一道警钟,小寒的提醒是一则安慰,其实冤冤相报的方式并不能让人得到快感。

    对于我来说,报仇不是一切,可陆岩却是。

    当夜,陆岩回来时,眉梢带着喜色,夜晚睡觉时,他从背后抱着我说,“终于,一切都过去了。”

    陆岩说,江佩珊签字的那一刻,他心里的苦闷才终于解脱了,这些年对江佩珊的愧疚再那一刻也释然了。我恍然发现,不仅仅是我放下了,陆岩也放下了。

    但愿我们彼此,都有好生活,新开始。

    南源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在家里跟嘉南聊微信,他说准备来北城看我,高考完放松放松,我告诉他我快结婚了,他说要看看未来姐夫长什么样子,还说会站在我这边,帮我说服外婆。

    南源说陆岩撤诉后,秦海洋把江佩珊接了回去,直接去了秦海洋家里,他们商量好日子会立即去民政局办理手续离婚,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我跟南源结算了费用,浑身轻松,但过山车似地惶然还未平静。

    夜晚陆岩回来说,他和江佩珊决定明天去民政局,去完民政局后,便带我去影楼选婚纱,我说,“要不等孩子出生再办?你刚和她分手,这样快结婚,有点------”

    陆岩说,“我也想过,但避免夜长梦多,还是尽早的好。”

    我心里何尝不是这么想的,“但我户口本在乡下,过几天嘉南上来时,我让他带上来。”

    陆岩说,“好,不着急这几天。也不能离婚结婚同一天,太不道义。”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我和陆岩一起去了民政局,秦海洋带着江佩珊前来,我没有下车,老赵帮我开了一点窗户,我隔着远远的距离看陆岩挺拔的身影走向江佩珊,然后同她和秦海洋一起,踏进民政局大门。江佩珊仍旧是一身长裙,不知道是不是在班房里呆了一些日子的缘故,她瘦了一圈,背影看上去格外瘦削,这天阴天,时不时有风吹来,扬起他的长发在空中飞舞,她走路一瘸一拐的,秦海洋伸手去扶她,但是被她拒绝了,她挺直了腰板和陆岩并肩而走,渐渐的消失在我的视线内。

    我心里忽然勇气一种悲凉和歉疚,这是我第一次对江佩珊感到如此,从前我只是恨毒了她,巴不得她去死,可今天,看着她瘦削的背影,我心里忽然觉得悲凉、歉疚,正如陆岩所言,如果我没有出现,那她这辈子都是陆太太。陆岩会因为歉疚,这辈子都不动摇她的位置。

    可我出现了。

    陆岩毁了江家,而我夺走了陆岩。当真如他们所言,夺走陆岩,就是我对江佩珊最惨烈的最痛苦的惩罚。

    我失落地低头,双手不知何时绞在一起,手心里出了一阵汗,黏黏腻腻的,心里也虚无空荡。

    “赵叔叔,开走吧。”我说,“不想在这里等,你带我出去转一圈回来,差不多时间就行。”

    老赵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点头说,“您想去哪儿?”

    “随便去哪里,只要不在这里等就好。”

    “是,周小姐。”

    而后老赵发动车子,载着我在附近转悠,他一句话没说,我目光一直看向窗外,车速不算快,外头缓缓移动的一切也并没有在我脑海中留下印象。

    我怅然地望着这座城市,回想起当初初来北城时的天真和期待,再看看现在的自己,觉得特别仓皇。

    那个单纯天真的周若棠,终究是走远了。

    车上,陈深给我打来电话,我没接,我不知道陈深想跟我说什么,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我茫然地看着窗外,煎熬地等待一分一秒过去。

    老赵带着我回到民政局门口时,他们从里边出来,一步一步走向我们这边,江佩珊的步子显得有些沉重,三个人都面无表情,像是经历了一场劫难般,还没回过神来。

    摇下车窗的一刻,三个人都往这边看,尤其江佩珊,那冷淡的眸子间隔太远,即使有恨意,我也看不清楚。只是觉得那眼光太淡,太飘渺,捉摸不透。

    陆岩和他们说了什么,然后决绝地转身走向我,而江佩珊和秦海洋就站在原地,看着陆岩的背影,江佩珊的长裙飞舞,面色和天空一样暗淡。陆岩上车时,秦海洋伸手去牵住江佩珊的手,什么都没说,但是拉着她,想要拉回她的视线。

    而江佩珊却纹丝不动,定定地看着我,看着车窗合上,看着车子离开。

    当天我们没有去影楼,是我说不去的,陆岩问我为什么,我撒娇地说,“我想吃新天地的甜品,你带我去吃。”

    陆岩哄着我说去影楼先,完了再去吃甜品,我望不掉江佩珊那个怅然的眼神,实在是不忍心离婚证还热乎着,陆岩就跟我去试婚纱,我佯装蛮不讲理说,“不要,我现在就要去,试婚纱等两天再去,这么大的事情,我要跟小寒讨论讨论,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陆岩多聪明啊,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心思,眼神会意,欣慰地看了我一眼,旋即拉着我的手,答应说,“好,就听你的,你最大,你说什么都听你的。”

    可能别人不知道我这份心思,可能会说我矫情,但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自己心安,也不让人觉得陆岩太无情。

    半个月后。

    陆岩和江佩珊离婚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对于他们离婚的真相,众说纷纭,各路八卦不断,但八卦新闻这种东西都是有时效性的,一旦过了时间的保质期,一切都会被新鲜事物掩埋,剩下一堆尘埃,被扫进角落里,点滴不剩。

    这段时间,我没有江佩珊和秦海洋的消息,听小寒提过,说乔江林和秦海洋他们在饭局上闲聊的,江佩珊现在住秦海洋家里,足不出户,无欲无求。小寒调侃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无欲无求了。

    公司审计结果出来后,江明远的一堆烂账在董事会闹翻了天,之后在股东大会上,大多数股东都要求将审计结果上交给检察院,给江明远雪上加霜,但这件事被陆岩压了下来,说处于公司形象考虑,不宜公布,选择其他方式让江明远补上所有亏空,事实上,光是秘密账本和人命案件,已经足够江明远死十次。

    我没问陆岩为什么这么做,大约这是她和江佩珊的约定吧,不然陆岩恨透了江明远,不可能将事情压下来。陆岩做事,总归有自己的道理。

    江明远上法庭这天,我和陆岩,乔江林、小寒和秦海洋都去了,唯独江佩珊没去。许久没见江明远,他头发白得更厉害了,但眼神还是那么凌厉,即使站在法庭上,当检察官一件一件痛陈他的罪状时,他仍旧昂首挺胸,毫不畏惧的模样。他穿着囚服,带着手铐,苍老之色显而易见。

    梁毅跟在他后面出来,在一些案件里,梁毅是从犯,把事情原委都说了个干干净净,一件一件交代清楚了,并且认罪,陆岩一早给他打点好了一切,请求法官看在认罪态度良好且自首并供认主犯的情况下,从轻判决。

    而江明远就没这么乖巧了,问他承认犯罪事实吗?他没说话,再问,他还不说话,直到法官警告时,他才说,认罪。

    我坐在陆岩身边,他全程眼睛不眨一下地看着庭上的江明远,面无表情地,当法官宣布江明远被判死刑时,陆岩嘲讽地笑了笑,嘴角上扬。

    最终,江明远被判死刑,而梁毅被判有期徒刑十年,因为他手上也沾了两条人命,躲不过。

    宣判完,江明远被警察带走,临走时,他顿住脚步回过头来看听审席上坐着我的我们,穿过离开的人群,目光汇聚在陆岩身上,他神秘地笑了笑,然后转身走了。

    我们起身时,在最末的角落位置里,看到了陈熙,她一身黑衣,呆呆地坐在角落里,看着江明远被带走的背影,有些愧疚的表情,发现我们都在看她时,她忽然站起身来,走到我们跟前,对陆岩说,“陆总,我有话想跟您说,请给我五分钟。”

    陆岩原本不想答应,但看她恳求的眼神,最终点头,叫我先跟着乔江林他们走,他稍后就来。

    我深深看了陈熙一眼,然后被小寒拉着走了。

    我们在大厅等陆岩,我心想着陈熙忽然见陆岩是想做什么?想说什么?道歉还是诉衷肠?

    小寒也觉得奇怪,说,“陈熙还没被开除?”

    我摇头,小寒悻悻说,“陆岩什么意思?陈熙做了那么多蠢事,不开除留着干什么?留着做心腹啊!”

    我说,“陆岩答应了梁毅,不会对陈熙下手,且陈熙也算是帮了陆岩一把,没把真正的图纸给陆岩,一些真正的机密,也没对江明远全盘托出,算是一点安慰吧。”

    “原来如此,”小寒担忧地说,“但我觉得,还是不要把陈熙留在公司的好,这种人能背叛一次,就能背叛第二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我没说话,觉得无奈吧。对陈熙,我总是摸不透彻。

    大约半小时后,陆岩才回来,我关切地看着他,他却什么都没说,拉着我的手出门,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出法院大门,不料一大批记者蜂拥而上,陆岩眼疾手快,和乔江林交换了眼神,乔江林立即带着我和小寒离开了,秦海洋留下来帮陆岩应付记者。

    我们刚往回走,陆岩便被一大圈记者围住,来势汹汹,幸好陈扬和小尹一早在外面等着,不然陆岩被挤晕都说不定。

    我们在大厅内等候,二十几分钟后,陆岩打电话来说可以走了,乔江林才带着我们离开法院,陆岩在半路等我,之后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他心情格外好,问我什么时候去领结婚证,我说,都可以,你高兴你好,反正户口本已经准备好。

    我说陈熙找你说什么?

    陆岩也不瞒着我,说陈熙想在部门继续工作,我问他答应了吗?陆岩说,“答应了,其实秘密账本能拿出来,没少了陈熙的功劳,她今天要是不说,我还以为是梁毅帮的忙,其实是她放了水,我的人才这么顺利。。”

    “那梁毅为什么不说?”

    “她拜托梁毅的,叫梁毅别说。”

    我怔怔地点头,心想,陈熙一定是心软了,她还是没躲过自己内心的歉疚。

    第二天,北城各大头条都是陆岩,在法院门口的照片铺天盖地,猜测纷纭,前一段时间的离婚新闻又再次炒热起来,紧接着,有人爆出我和陆岩出双入对的照片,爆出我和陆岩相识的经过,更有甚者说陆岩和江佩珊离婚另有原因。

    陆岩不许我看这些新闻,我也不在意,他私下派人去压下媒体,很快,事件又平息了下去。

    江明远案子判下来后,梁秀文和陆青也从南山回来,陆家别墅热闹起来,这栋别墅,终于有了家的热闹和温馨。更让人觉得幸运的是,梁秀文并不介意我的过去,回来的第一天便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红包,说是补见面礼,并且催促我和陆岩赶紧办婚礼,说是肚子大了藏不住,要名正言顺地生下孩子。

    梁秀文主动提出和我外婆见一面,商讨我和陆岩的婚事,我外婆原本不想来,多亏了嘉南一阵好说歹说,外婆终于来了,两方家长见面,欢欢喜喜地敲定了日子,将婚礼定在七月一号,婚纱和酒店等一切事宜都快速安排妥当,就等着那天的到来。

    我外婆说,她之所以不太同意,是因为两边家庭悬殊太大,老一辈的人都强求门当户对,可我肚子大了,她想不答应都难,且看着陆岩是个有责任心的孩子,她也算是对九泉之下的外公有了个交代。

    我和陆岩在六月底领了结婚证,大红本拿在手上时,那种沉甸甸又欣喜交加的感觉,无以言表。我热泪盈眶地看着大红本上的名字照片,动容和幸福无以言表。

    很快,婚期来临,肚子也大起来,基本上每隔两天都要和小寒跑一样影楼试婚纱,肚子长得快,体重一天比一天上升厉害,婚纱的大小怕不合适,只好改了又改。

    小寒和林蝶来做我的伴娘,三个人挤在一块儿臭美地拍照,我们都格外想念芳芳,要是她在,一定更热闹。从影楼离开后,小寒和林蝶准备去给芳芳扫墓,带上我的喜糖,我想一起去,但她俩说我是孕妇,不可以去,我只好乖乖回家,让他们把我的心意带去。

    车上我接到陈深的电话,他说,“我要出差,婚礼不能参加,先提前把祝福送上。”

    我感谢说,“谢谢你,陈深哥哥。”

    陈深怅然道,“若棠,谢谢你还愿意这么叫我一声,我很高兴。”

    “是我该谢谢你,你应了我的请求,没有做江明远的刀。我已经知道了,收购江氏股票,你出了一份力,而江明远给信丰的合作条件如此丰厚,你都拒绝了。”我说,“陈深哥哥,谢谢你。”

    陈深轻笑了声,接着有些严肃地说,“祝福归祝福,若棠,我觉得你不要掉以轻心,江佩珊的风平浪静,你要多留一个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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