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一个,可有把握吗?”
王中孚笑而不语。
再说场中的裘千仞,他三日间水米不沾唇,身体已经渐渐逼至极限,面容苍白,嘴唇龟裂;而独孤求败依旧是三日前的样子,面色红润,嘴角带笑,剑尖始终不动不摇,稳稳对准裘千仞的心口。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连动手的力气都没有了!”裘千仞仔细感受一番周身状态,又瞥见对面独孤求败气定神闲的模样,当即下了决定——硬拼!
裘千仞不顾直觉中的疯狂预警,前脚蹭,后脚蹬,身如离弦之箭,伸掌便向独孤求败左胸击去。
然而刚一出手,裘千仞的心便凉了半截,原来随着他来到独孤求败近前,那口青钢剑不知何时又已对准自己心口,便好似自己主动撞上去似的。而独孤求败还是平举长剑,似乎并无异动,但若真是如此,自己又为何会自赴死路?
裘千仞只感到心口隐隐作痛,他知道,这是剑气隐隐侵至之故。
“原来他不动,不是为了寻我破绽,只是不屑于先出手!而他一旦出手,便是绝杀!”这一刻,裘千仞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明悟。
“千仞,你要记得,武者对决,根本上便是功力的对决,而功力不只是内力,还有对武功的理解,对周身内外的控制,以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若是功力不如人,只有败亡一途,其中毫无侥幸可言。等你真的遇到功力胜过自己之人,你便明白为师所说的话了。”
忽然之间,师父上官剑南对自己说过的一些话,回响在裘千仞的耳边,当时他有些想不明白,还有些不以为然。如今面对独孤求败,却是全明白了。每一步都落入人家掌控,无论如何挣扎,都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落败。这可不就是功力不如人么?
“功力!功力?功力!?最后且拼他一回!”
裘千仞脑中电光一闪,立刻运起一种奇异的功法,周身顿时涌动起氤氲红雾,一股血腥之气渐渐散发开来。与此同时,他的身体生生膨胀两圈,筋骨凸起,在剑尖即将临身之际,微微侧身,令本应穿心的青钢剑生生偏了寸余,变成透肩而过,且正好被肩胛骨锁住。
独孤求败一怔,下意识松开剑柄,正欲以指为剑,继续进招,就见裘千仞圆睁狭长目,倒立卧蚕眉,呼地一掌,便向独孤求败胸前击落。
这一掌来得好快,独孤求败躲闪不及,被掌力正撞在胸口,啪的一声大响,独孤求败便如断线的风筝般,直直飞起丈余,噗通一声落在地上。他慢慢起身,盘膝而坐,一大口鲜血随即喷出。
再看独孤求败,胸口已陷进寸许,口角带血,周身狼狈至极,可是他的神色却是无比欢欣,大声喝道:“我败了!我败了!”随即便向裘千仞拱手,道:“多谢!多谢!”又抬头仰望天空,喃喃道:“我非独孤求败,我是独孤剑。”然后放声大笑,声震四野,内气激发处,令四周围观者中功力稍差者,都露出痛苦之色,纷纷捂住耳朵。就连功力深者,也深深皱起眉头。
足足过了盏茶时分,笑声才慢慢变弱,终于消逝,而独孤求败也垂下头来,只是嘴角犹带笑意。
众人惊魂稍定,纷纷将视线投入场中唯一站着的裘千仞身上。裘千仞此时早已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血人”,而且左肩被青钢剑贯穿,左臂软软垂下。可是尽管他的境况如此凄惨,在场之人却无一人敢于稍微小觑于他。
洪七当先上前,拱手道:“裘大哥,恭喜!”两人自从“铁掌歼衡山”一役后,受到丐帮和铁掌帮微妙关系的影响,少有往来,这还是近年来首次对话。洪七形貌依旧,只是眉眼间多了一丝沉稳和安静。
裘千仞微微点头,算作招呼,随即便向总舵内行去,路上之人纷纷避让行礼。裘千仞并不理会,只在路过一男一女时停住,侧身相问:“两位是?”
男子微微一笑,拱手道:“在下王中孚,见过裘帮主。”
女子淡淡道:“林朝英。”
裘千仞道:“久闻贤伉俪大名,可惜此时不能领教。来日待我方便时,当上门求教。”
王中孚一怔,随即道:“在下定当扫塌相迎!”
裘千仞继续前行,王中孚看着裘千仞的背影,正在出神,忽觉肋下一痛,忙一躲身,冲林朝英低声呼道:“你干什么?”这时他才发现,本是冷若冰霜的林朝英,此时竟是粉面涨红,一副羞恼之色。
王中孚一呆,心头微动,他真没见过林朝英如此娇美之态,便又问道:“朝英,你怎么啦?”
林朝英咬牙道:“你这呆子!你没听他说得什么浑话!他……他说咱们……伉俪……”说至最后二字时,已低不可闻。
王中孚眨了眨眼,白净的面容也有些发红,咳嗽一声,忙转过脸去,道:“误会罢了。”
林朝英恨恨道:“呆子!”目中闪过复杂之色,其中究竟有多少欢喜,多少幽怨,却是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