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凤族仙君外貌示人的来客只轻轻咳了一声,默认了通天对他身份的猜测,然而于对方话里头稍带了点问责之意的调侃,他并未给出回应。
雪衣白发的仙君便这样站定在树边,侧过头道:“我先前说过的话,一并作数。你若是喜欢,我还可以斫一具琴给你,不过眼下瞧着,莫约是不用了。”
闻言通天偏还颇有兴致地去撩他:“怎么,你是又窃了谁的真火,被追着跑么?”
多少年不见的友人,满嘴的胡吣那是一点都没变,促狭刻薄,鸿鹄自然也……不是不想打他的。
但是打不过,武力值上的碾压,事实就是如此令人悲伤。
“拨一拨头顶脚底板会响”这本是通天夸自家弟子的时候说的,他座下首徒为凤来灵琴化形,那斫琴之人,正是伏羲。而眼前这个自称凤族鸿鹄来客的身份,顿时呼之欲出,便就是伏羲,昔日他避入不周山之际,凑巧与化形未久的通天结识。今日他出现时的情状,与当日颇有微妙的相似之处,是以通天会作此问。
伏羲的笑容微微滞涩,只道:“哪还有人会追我?”
那些残留的族部,早已随着元凤从重天九阙退守至南明山中,自保尤且不及,哪还分得出人手。更何况,伏羲既然以鸿鹄这个凤族中尤属高位之人的身份出现,想必早已解决了这一项麻烦。
通天能察觉到伏羲的目光更多地落定在那珍珑棋局之上,却也并不说穿,只笑吟吟地问他:“这是扮了多久啦?一时间我差点认不出你来。”
又问:“那你现在长得什么样,便是这般高么?何不让我瞧瞧?”
鸿鹄自然要比外貌上依旧停留在十七岁少年模样的通天生得高挑,但是曾经的伏羲一直要比通天矮上一些,初见面时更是孩子的模样。于某些事上,通天所关心在意的地方,一向挺让人无言以对的。
伏羲显然是没有暂且卸下所易样貌的打算,他望着对面的青崖照壁,沉默了片刻,方将目光转回到通天身上,回答了先头第一个问题:“就在虞渊之乱的时候。”太阳星三日隐没不出,洪荒极夜,一向被人认为是由前一天日落之地虞渊中所生的变故而起,开天三族的种种衰微,由此而始,便被称为虞渊之乱。
通天挑了挑眉。
统属白凤一支的鸿鹄——连他这长久居隐山中看热闹的也晓得,这是凤族中几如中流砥柱的人物了,大事必然绕不开他。既然伏羲自变乱之后,便一直以这个身份留驻九阙,那么凤族而今颓败的气运,他显然也一并分摊走了。这样的行径,实则无异于……飞蛾扑火。
通天心中微叹了口气:伏羲都记得要把长琴摘出来,可他现下这样又算是甚么呢?然而再如何,这样的话,他终究无法诉诸于口,只得转回话头问:“你便是来探望长琴与鲲鹏的么?”
伏羲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其实还有一项事。”
通天乜他一眼,很是不耐烦地,转身推门便要把人往里头引,道:“快说快说,难不成你还能这就把鲲鹏拎了走?也算是帮了我个大忙。”
伏羲站在原地,慢慢道:“确是如此,我此行本就打算接了他,一同前往北海。”
通天便也停在月洞门内,意味不明地问他:“这是元凤的意思么?”
伏羲缓缓走到他的身侧,因为挨得近,他身侧冰冷洁净的气息分外明晰,这是属于鸿鹄的气息,而不是伏羲的——
雪衣仙君带着模糊的微笑,轻轻道:“是与不是,有甚么关系呢?”
通天呵了一声道:“是没什么关系,要说鲲鹏舍不得的那也是长琴,那你怀里的小崽子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还想让我再帮着带一次?”
伏羲便缓缓、缓缓地,扩大了这个笑容。他而今借以示人的样貌,颇为柔和,却因着这样的笑容,眉目之间那些原本并不引人注目的特质凸显了出来,更带了几分缱绻之意,宛如春水之致。
他探手入袖中,一摸,取出了个环绕着五色神光的凤卵,介绍道:“这是孔宣。”
“……”
“元凤的意思,想请托你收他为徒。”
通天呵呵地冷笑了一声。
……
其实已然许久未曾在厅中待客了,要说起来,当真也没什么人会来拜访此间。
这趟的进来的方向又有些不太对,通天一路直接将伏羲从后山引到前厅,只说是凤族有客来访,让童子去唤长琴与鲲鹏过来,接着转头很有些烦地直接催人入内。这庭院中的花树已然被顽童摧残得差不多了,什么景致都再算不上,与红云来时不可同日而语,全局惨状,毫无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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