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侍女急忙转身去看方巾,车里的人说了句话,侍女点头应好,又坐回了原位,不再理会那张飘走的手绢。
绣银方巾在风中飘飘摇摇,缓缓飘落,停在蒲牢脚边。
蒲牢拾起方巾,素色云纹的绣银手绢非常美丽,隐隐散着一股淡雅的清香。像化在初夏清泉的雪,又像穿过雨后竹林的风。
蒲牢看看它,又仰头望一望驶远的马车。
想来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这样精美的手绢就这样不要了。
前面的酒肆一阵骚动,蒲牢走过去看,顺手把方巾揣进了怀里。
蒲牢推开熙攘的人群,好不容易挤进去,原来是酒肆前的告示板上张贴了新的通告。
蒲牢仔细看了看通告,上面写着:北方战乱,妖魔肆虐,近日情况尤为严峻。为防敌军突袭,妖魔侵略,王上决定加强防御,即日起全面封城,完全封锁通往东北山林的道路,特下此诏告诫众民严守禁令。
阿琳城本来只是严格排查出入人口,现在倒好,直接封城了!
围观的人炸开了锅。
“这不是明摆了要把我们困起来送死吗!”
“对啊!这下完了,城门一锁,我们不是要被摩竭人捉去当俘虏,就是要给妖魔当粮食!”
蒲牢穿过人群往外走。
经过一个茶馆时,她听见有路商队正在商量什么,停在瓦房后认真地听。
一个男人说:“怎么办,鬼方王要封城,咱们十几箱的货全部屯着,这要出不去,一年的功夫岂不都白费了!”
一个老头回道:“鬼方王这事干的太臭!诶,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退路。”说着,看看四周,凑到男人耳边小声道:“我前几天在地下集会就听南边上来的那队人透露过封城的风声,你看这不,全应验了!”
男人迷眼,“那帮蛮子消息向来灵通,人脉广不说,上面肯定有人。”又问:“那他们有什么打算?”
老头低声道:“听说城北东北角有个废了的大院子。”
男人皱眉,“那不是早年蝤蛴王的宅邸吗!后来蝤蛴王篡位被斩,那院子都荒了几十年了!”
“你别急,先听我说完!”
“你说。”
老头说:“蝤蛴王的狡猾当年鬼方国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说他修那么大宅子,就没有琢磨着在宅里做点手脚给自己留两条生路?”
男人眼神一亮,“哟呵,这么说......”
老头对着他耳朵说:“那蛮子就说,宅邸后院的假山里,有一条通向阿琳成外的地道!”
男人大喜,“那太好了,咱们可以把货从那运出去,再到大周卖掉,今年的生意还能救起来。”
老头却面露难色,“不过......”
“不过什么?”
老头说:“蛮子说那地道是通着东北山林的,那儿现在不是妖魔肆虐么......”
蒲牢眸子一沉,东北山林的妖魔,正是龙玉朗的势力范围。她看了眼男人和老头,想到:传闻龙玉朗身手了得,奸诈狡猾,极难对付,硬碰硬肯定吃不了好,何不跟着他们,混在凡人里暗中调查龙玉朗创立邪教作乱人间的事?
于是蒲牢走了出去,手上凝出青色冷焰,冷声道:“我是巫师,我跟你们去。”
男人和老头诧异地看向她,见到她手中的冷焰眼睛瞪得更大了。
蒲牢说:“你们是商人,肯定明白交易的道理。我现在要出城,可是城门封了。你们要出城,但是害怕城外山林的妖魔。你们带我出城,我帮你们驱除妖魔,彼此互利,何乐而不为?”
男人紧张道:“我我、我们怎么能相信你能驱除妖魔呢!”
蒲牢一掌轰塌了瓦房,看向男人。
男人吓得失了言语。
姜还是老的辣,老头急忙给蒲牢行礼,客气道:“巫师大人法术高强,老朽佩服得五体投地,一路上有巫师大人保护,我们自然就放心了!”说着,急忙拉着男人给蒲牢赔笑脸。
男人这才反应过来,也给蒲牢行礼。
两人带着蒲牢回了客栈,和商队计划好了逃出方案,当天晚上就动身潜入了蝤蛴王府,找到后院假山,下面果然有条地道通。
商队穿过地道,走了许久才到头,推开地道上方的石板,果然已经到了城外。
他们在山林里走了一段路,人大多累得不行,只有蒲牢一个大气都不喘,老头笑着夸她内力深厚。
忽然有人说前面林子里有光,蒲牢望了眼说:“是山里的村子,可以进去休息。”
于是一队人拉着箱子走向村子。
进了村,问了更夫,说是全村只有一家客栈,便带他们走了过去。
招待他们的是老板娘,三十来岁的年纪,却是风韵犹存,抹了胭脂,别了红花。
老板娘说:“哟,几位爷,荒山野岭的没人来,方圆百里可只有这一个村子,也只有我一家客栈,住的全是周围逃命路过的人,没剩几间房了,就算你们挤一挤,那也塞不下啊。”
蒲牢说:“能挤几人就挤,我其余人住柴房。”
老板娘笑道:“行,就怕你们不愿意。”
“行?”楼上突然传来一声低笑,又认真地说:“让女子在柴房休息,老板娘,这怎么能行呢?”
老板娘看着从楼上走下的白衣公子,脸笑成了花,急忙贴上去附和:“是是是,葛公子说的对。哎呀,公子可真是怜香惜玉呀。”
葛公子走到蒲牢面前,略一欠身,恭敬问道:“这位姑娘,荒山凄苦,姑娘赶路辛苦,怎么能和一帮莽汉屈住柴房呢?若是姑娘不嫌弃,在下愿让出客房,请姑娘好生歇息吧。”
蒲牢微皱起眉,闻到一股淡雅的清香。就像......那张方巾。
她抬头看向对方,玉冠雪衣的公子哥面容清秀俊丽,娥眉桃眼,英气逼人,眉宇间却又透着沉稳,谈笑之间风度翩翩,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