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倪海峰道:“老曹这一指认倒也没什么,反正手机早被咱们的员工拿回来了,提取指纹什么的也没戏,没物证这案子就立不了。但是该走的程序还得走一遍,人家还得被多扣一阵子,局子里的办事流程嘛……没人指认就算了,如今有人指认了,多半要把咱们这附近没破的盗窃案都拉出来比对一下,排除他们是团伙的可能性,这一拖就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了,最倒霉的是这几个人还得在局子里留记录……”
“这……”女汉子也觉得不妥了,“姐,不就是几个小虾米么?犯得着这么计较啊?咱们这边再怎么折腾,你都没足够的证据,没证据你就不能把人家怎么着……平白地结了仇,这何必呢?”
石秀珠语气不善道:“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尤其是刚才那个人的口气,说什么我不收手,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这口气,就是威胁!我就不信了,我正正经经做人,他们能给我搞出什么花样来?‘荣泽’与偷税漏税,不克扣工资,他能怎么报复?这么多年了,‘荣泽’每一年的社会贡献还少了?每年几千件衣服捐出去了,还要怎么样?”
女汉子默默地点了点头,对石秀珠的说法非常赞同。若说石秀珠掌权之后“荣泽”最大的变化就是作为一个企业,它的社会贡献度明显大了。其实也谈不上什么“贡献”,而是各取所需罢了。
作为一家外贸服装公司,每年经手的面料和辅料多得无法计算,为了保证产品的出货率,库存的面料和辅料总是足足的,但每次总有一些面料和辅料是用不掉的,时间久了就积压到库房里。对任何一家公司来说,仓库不是简简单单的一间房子,而是有一个说法叫“仓储成本”,这也是成本之一。库存的这些面料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的价值会越来越低,甚至超过了储存它们所需的成本,这个时候就必须赶快处理掉,否则就是“负资产”。
处理这种“负资产”,要么是赶紧变成成衣卖掉,然而“荣泽”没有自己的品牌,又不敢剽窃大品牌的设计专利,只能做一些大路货的款式,款式和版型不好,自然卖不出高价,赚个辛苦钱而已,而且还得求爹爹告奶奶地跑推销;后来石秀珠就发了狠,与其如此,不如每年清库存的时候直接做成衣捐出去,本地的社会福利机构随便捐就是了。比如给养老院捐棉衣,给聋哑残障学校的孩子们捐羽绒服,甚至给医院捐被套……反正作为企业家还是“两会”代表,石秀珠在每年官方组织的慈善活动中,总难免要放点血,这些衣服,现成的。
虽然都是一些比较陈旧的材料,但对于这些单位来说,也算是义举了;再加上石秀珠每次捐赠都是大张旗鼓,捐出去的东西上有印着“荣泽服装公司捐”这类字样,所以“荣泽”在本地的口碑还算不错。这也是石秀珠敢于跟这些人叫板的底气所在。
但是女汉子显然知道这次石秀珠做错了,这个掌了权的女人只知道商战危险,却不知人心;只习惯了各种阴谋阳谋,却不明白这世上还有很多很多不会摆上台面的手段。她知道,有时候,真心想要毁了石秀珠的脸面,不一定就直接冲着石秀珠来啊!只要收买了公司任何一个员工,做出损害公司名誉的事,这就足够石秀珠头疼半天的了。
“姐,我觉得……姐夫说得有道理……”女汉子低声道,“这种人,除非咱们具备了把他们连根拔起的能力,否则还是别招惹他们了。他们什么事都可以做,我们……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不用劝了!”石秀珠一摆手,“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女汉子努力地张了张嘴,但又立刻止住了,虽然她对石秀珠的情况不是很熟,但她还是知道,一旦石秀珠拿定了注意,除非她死了,否则甭想让她转弯。女汉子也清楚,石秀珠今天绝对是把人得罪狠了,否则不会如此,看来麻烦已经不远了啊……
对方如果真的要动手,公司这边根本没法防。比如掏俩钱收买烧锅炉的,把锅炉压力阀变一变,绝对就是一场安全事故,当然,敢这么整的公司背景肯定也厚;如果不这么整,纯粹为了毁你而来就更简单了,你公司的员工总有几个不规矩的,只要拍下足够的图片和视频资料一公布,然后发动顶贴机、收买论坛管理员,把个别员工做出来的破事渲染成整个公司都如此,那麻烦就大了。要知道,信誉这东西,积累起来是一点一滴,毁起来只要轻轻一推就足够了,而石秀珠却从来没想到过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