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能因为小雨而中断。”林珑摇摇头,吩咐道,“去取雨披来。”
“是。”
顶着小雨一路过去,马上就要到永安宫了,不想雨却越来越大,雨水似是连成线,将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
林珑披着雨披,又打着伞,仍是湿了裙角。
前头引路的内侍见状,忙道:“娘娘去右边的亭子歇歇脚吧,等雨稍停。”
雨水越来越大,雨滴噼噼啪啪落在雨伞上,敲砸声铿锵入耳,天地间似是起了烟气。林珑点了点头。
那内侍松了口气,忙转了方向拐入右侧的亭子。
亭子里早就候了人。
林珑见到萧则时,稍觉意外,还以为他会一直隐忍下去,没想到会如此沉不住气。
他穿了一件月白色常服,披着白色貂裘,头上还戴了帷帽,瘦小的身体裹在宽大的皮毛之下,显出几分垂暮之色。
林珑看过去,他目光也看过来,不同于林珑的清朗明澈,他的目光压抑至极。
“陛下。”她屈膝行礼。
她带过来的宫人,在最初的慌乱过来很快沉稳下来,纷纷行礼:“奴婢见过陛下。”
二人还是第一次这样面对面的相见,萧则目光直直落在林珑脸上,他在打量,在找寻……然后失望的垂下眼帘,她和阿泷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她们生得不像。
顾颜泷的面容一直刻在萧则脑海里,最初时,他想忘记,却忘不掉,后来他害怕忘记,但记忆却越来越模糊。
没有办法,他只能找那些和阿泷有着相似的面容的女子,盯着她们。
他真的很怕自己忘记。
萧则私下里查过林珑,以往不知道她身份时,只是点到为止,查到她很聪慧。确定她就是顾颜泷之后,萧则就不会放过任何有关她的蛛丝马迹。
很多事情都不难查的,尤其他这么聪明。
有时候寂静的夜里,萧则躺在床上,他就会想,这十几年林珑是怎么过来的,一个人承载着这样沉重的记忆,禁锢于衰残的身体中,是不是也和他一样,每一日每一夜都在煎熬?
萧则想的心口疼。
他心疼她。
然而,意识到她绞尽脑汁嫁给萧琰时,他就不只是心疼了,而是绝望。
阿泷说过不会弃他的,她会陪他生生世世,她永远都在他一转身就能看到的地方,她一直温柔的坚定的站在他身边。
可是,在什么时候,她离开了呢?
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呢。
“你……”
萧则开口,然只说了一个字,便哽咽住了。
在祁县,林珑无事时,幻想过很多次和萧则见面的样子。
她想问他为什么?
她真的不甘心,不明白,不懂,他们怎么就走到今天了?
她是哪里做得不够好么?若是不好他可以告诉她,怎么就不死不休了呢?
……
再后来,她就不想问了,其实很多事之于她都没有意义。
无论是顾颜泷,还是林珑,两辈子,经历不一样,性格不一样,但骨子里的东西却没变过。
她们都是向前看的人。
她们一直在向前走,哪怕走得很艰难。
“天寒。”林珑开口,“陛下注意身体。”
说完深施一礼,没有给萧则反应的时间,直接道:“晚辈告退。”
她目光轻轻落在引路内侍身上,那内侍一怔,下意识去看萧则。
丁香警醒,快步走到林珑身边,撑伞扶着她出了亭子,路过内侍时,轻斥一声:“愣着做什么,还不走?”
那内侍没有得到萧则的回应,又被丁香催促,一时急乱慌张,没有主意,只能僵硬着脚步跟上去。
林珑已经走到亭边,马上进入雨中。
看着她的背影,萧则惶急地上前一步,他想要叫住她,似乎她这一走就走出了他的世界一般,和他再也没有关联。
然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一丝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