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李左广默然了片刻,走出房门,伸手抓了一把寒雪捏在手心里。
“乱世不是我们不把人当做人的借口。”李左广重复着郦食其的话,却又忍不住摇头道:
“先生啊先生,你这是在想什么呢……乱世中,有几个君王会把人当做人看待呢。”
“都说秦国的皇帝是一个好君王,那我就看看吧,如果秦国皇帝真的和传说中的一样,会用自己的军粮来救活这些与他无关的灾民,我就把厝县献给秦国皇帝。
兄长,你心中有宏图伟志。
那是你的事情。
我做不出这种看着百姓活活饿死的事情!”
郦食其果真变卖自己所有的家财,拉着三车粮食到了东门外。
他身边只是带着两个仆从。
一个仆从手里拿着一把斧头,一个仆从背上背着一口锅。
三头老驴子,三辆装满了粮食的马车。
三个人。
已经有灾民陆陆续续的汇聚了过来。
一个个眼神畏惧的看着眼前这个衣着华贵的官人。
郦食其一声不响的在城门外埋锅造饭。
提着斧头的那个仆人要去砍柴的时候,立刻就有灾民抱来了柴火。
“咕嘟咕嘟”的粟米粥香气顿时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郦食其让人们过来取食,那个身材高大的仆从手提战斧立在一边上维持秩序。
斧头可以砍柴,也一样可以砍人。
更况且,谁都看得出来,这人应该是厝县城中的官员。
都已经是灾民的人,却依旧顺从。
没有人敢贸然不听从官员的命令。
所以,灾民勉强还算是能维持一些秩序,没有出现哄抢的不可控局面。
李左广不知道什么时候登上城楼,他看着外边那至少有数千灾民汇聚的地方。
“唉……”
李左广深吸一口气,默默地叹息了一声。
“三车粮食,外边可是有几千人,而且人还在从其他的地方不停的汇聚过来。
三十车,三百车的粮食,也不够吃啊!”
身边的亲兵和校尉们,没有人敢搭话。
李左广看了一会儿,有人在雪地上走着走着,一头栽倒在地上,就再也没有站起来了。
从那个人身边走过的人,却像是习以为常。
甚至都没有人停留下来看他一眼。
路有饿殍。
已经成为常态。
李左广骂了一句很难听的方言。
周围有人听懂了,有人没有听懂。
随后,李左广下了城楼,决定不去想也不去看。
有些事情,既然不是他可以决定的。
他看多了,反而会让自己心里越发难受。
“传令下去,今日起所有人的口粮减半,军中将官,谁敢贪墨军卒的口粮。
不管是谁,本将定斩不赦!”
不少人面露惧色,拱手应喏。
李左广回到了下榻之处,心情烦躁无比。
陈胜和吴广认真查看了一下自己两人戍守的这个位置。
这里是军营进出口,随时都有骑兵从这边进进出出。
但是这种情况,只要到晚上的时候,就会消失。
毕竟,战马晚上是需要休养生息的。
陈胜把头盔摘了下来,放在一边的大木桌上,看着正在烤火的吴广道:
“听说城外只是一下午的时间,就汇聚了快一万多人的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