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来得太顺利,倒让他们感觉不太真实了。
“没有别的附加条件了?”
“看来王后还是忌惮我们的。”
“她毕竟不想法国乱起来。”
忽然有人一声冷笑:“诺阿耶公爵,该不会是你在刻意帮王后隐瞒,好让我们放松警惕吧?毕竟,无论王后怎么挥刀,你的儿子可都安全得很!”
大家忙转头过去,只见洛翰公爵冷着脸,脸颊紧绷得好像石像一样,薄薄的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线。
他的独子、年轻的夏博伯爵,因为囤积粮食一案被处决。据说当时审理案件的法官正因为怎么处置这些世家贵族子弟而犹豫不决,只好询问王后的意见;王后回答:“我一贯主张经济案件不应涉及人命。但这是叛国。”
于是,这位带头联合英国意图抢购粮食抬高粮价的年轻贵族被判了死刑;其它从犯到现在还在巴士底狱;等待他们的还有更长的牢狱生活。
56岁的洛翰公爵已经很难再有别的婚生子了。他去年才刚从他无子而逝的堂兄那里继承了爵位,谁想到这个显赫辉煌的头衔只能在他这一代头上戴戴,等他死后,又只能传到别的旁支去。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默许儿子的举动;或者是以为不会被发现,或者是觉得就算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可能在深夜醒来时,他也有那么一两个时候,会后悔当初没有阻止儿子。但杀子之恨,他是决意算到王后头上了。
原先他与人合办《巴黎时事周刊》时,虽是为保守党代言,但多少还有一颗为法国建言献策的心。如今他的行事虽然更为低调,行动却都是为了私怨。
这段公案,在座的人都知道;对他的尖刻语气,也毫不意外。
洛翰公爵不只一两次骂是蝙蝠人:一方面支持着王后,一方面又摆出保守派的样子。
想到这里,洛翰公爵语气更加讥诮:
“恐怕王后是太重视你儿子的‘安全’了,除了法国,哪儿都不让他去!”
诺阿耶公爵的次子是个颇受重用的外交官,不在军队供职姑且不说;长子阿扬公爵很早就是王后党,现在是法兰西近卫军指挥官,这次与普鲁士作战,王后的嫡系几乎都派出去争功,阿扬公爵却只能待在巴黎。这难道不讽刺吗?
诺阿耶公爵脸色一沉,眼里放出不善的光芒。他年纪大了,脸型微圆,眉眼又有些下垂,平常看来是挺和气的样子;但到底是多年的老元帅,一冷下脸来,别人就不由得噤声。
“不必拿我儿子作文章。他的情况怎么样,关心我的人自然都知道。”
阿扬公爵喜欢化学,靠自己当选了法兰西科学院院士。他这个做父亲的,当年逼儿子放弃哀嚎继承衣钵从军,心里不是没有愧疚。王后保留儿子的军籍,允许他去喜欢的领域,老公爵心里其实感念在心。
有人想用这件事来挑拨,那就真的是又蠢又坏了。
他忍不住重重哼了一声:“说了我儿子,怎么不提我孙女婿?”
阿扬50岁了还没有儿子,几位女婿可以说是半子了;其中拉法耶特已经是新成立的北方参谋部部长,在鲁尔河前线作战,前途无量。
“既然说了我,怎么也不说说布罗意元帅?他的儿子不是南方参谋部部长,去了巴伐利亚,帮助奥军作战吗?
“好,洛翰公爵,你说我隐瞒了事情。我倒是请问,为什么?
“我不问我为什么要隐瞒。我只想问,我为什么要掺和进来?我和布罗意元帅到了这个年纪,家族后代都有了大好前程,还有什么放不下心的?为什么我和他还要帮你们说话,为什么我还要拖着瘸腿到王后面前去求她?为什么布罗意元帅明明已经去科西嘉岛度假,听说了这件事还要急着回来?
“难道我们为的还是自己?!”
一番话说得众人各个低了头;洛翰虽然眼里还有不忿,却反驳不出来。
诺阿耶公爵冷冷看他一眼。
“我就实话告诉大家,王后的方案里,确实没有对军队直接干涉。但也千万别以为,这个军事法庭就是你们想象中便利顺手的工具。王后要控制的东西,不是军事法庭本身,而是它的根本。别心存幻想,以为今后还能像以前那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终于,有人轻咳一声,道:“我说老伙计,就别卖关子了。王后到底还有什么打算?”
老公爵用香槟润了润喉咙。
“这是我临走的时候,王后特意告诉我的。《法典》的第三次修订已经在收尾,王后对这次的方案已经基本满意,等整理完毕就准备颁布了。”
“那不是民法吗?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不只是民法。《法典》将包括民法、刑法和诉讼法三大块。”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抱歉,这周妈妈住院,更晚了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