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忽略的疼痛令人坐立难安。
疼痛本身无足轻重。可是,在受创之后,人们总是会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帮助自己忘记疼痛。麻醉剂是最后的手段,大多数时候,他们只要告诉自己伤口正在愈合就行了,这样的欺骗往往行之有效。
而滕云深感受到的疼痛却和刺穿掌心的白铜钉子一样锲而不舍。他将困惑的目光从伤口上移开,投向对此无动于衷的女巫。
死灵法师放开了他的手腕:“疼痛并未减轻,对吗?”
滕云深不太肯定地点了点头。
女巫给出了进一步的指示:“把钉子拿掉。”
滕云深用了点劲,将钉子从自己的掌心里拔了出来。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就在转瞬之间,伤口愈合了,滕云深以为疼痛也将随之烟消云散,却发现它依然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女巫问道:“感觉怎么样?”她将年轻巫师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当我的身躯由金属浇铸而成的时候。疼痛只是微弱的信号罢了,它告诉我身体的哪个部位受伤了,除此以外,并不会造成更多的影响。”滕云深断断续续地说道,“这次却不一样。”他为片刻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说法而苦恼。
疼痛的程度微乎其微,却牢牢地钉在了他的白铜之手里。此时此刻的情况异乎寻常。他的身体是坚固的,可疼痛也是坚固的,两者几乎一样坚固,坚不可摧。
女巫告诉滕云深,他的坚固能够用以抵抗疼痛。
这并不需要由别人来告诉他。经过了这两天的折磨,他清楚自己能够忍受什么样的疼痛。他在鬼门关前来来回回好几次了,每一次都比一枚刺穿掌心的钉子要可怕得多。而又有什么比一具金属躯壳更为坚固呢?
可是,合金之躯的坚固并没能将疼痛磨灭。它既未曾减弱,也未曾加强,始终一成不变。这尤为使人难以忍受。
女巫对滕云深的回答不做表态,她只说道:“释放白铜的魔力。”
滕云深照做了。
紧接着,疼痛消失了。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女巫的咒语起效了。他是一个巫师,却还是为之惊奇不已。女巫的语言充满了不可思议的魔力。
疼痛逃离了他的血肉之躯。
“你被我催眠了。”女巫解释道,“我强调了你的坚固与疼痛,你就下意识地把它们捆绑在了一起。”
滕云深半信半疑地揉了揉已经找不到任何伤痕的手掌。
“这让两者都变得坚固。我这里说的‘坚固’指的并不是白铜材质的硬度,它与之息息相关,但毕竟有所不同。”女巫停顿了片刻,“你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吗?要将两根铁条折断,一次一根,十分容易。而如果你把它们叠在一起,一次折断两根,这就比较困难了。”
滕云深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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